众人听到此处也是纷纷乱言……有人说请个本地巫婆给刘玄德开个光什么的;有人说灾厄三次为满,说不定刘备很快就时来运转了;还有人说,这运道是改不动的,不妨这次回去就一起找中郎将求个情,让这刘玄德跟着王修王长史去黄河上管后勤。
这几句话说的可笑至极,然而这个时代巫道于民间广泛流传,军中也自然不能免俗,如此话题倒数寻常……于是乎,几人越说越远,最后听得饱读经书的关羽都忍不住要睁开眼睛开腔呵斥了。
不过,好在也就是在这时,城中被抓到的那些作乱人犯被带到了跟前,一群军官便纷纷主动闭嘴。
“这几人所犯何罪?”身材威武的关云长捻着胡须站起身来,带着几分怒气开腔质问,身侧几名闲话的六百石曲军侯也纷纷扶刀起身立在其左右。
所谓衣甲整齐,旗帜分明,威风凛凛之下,登时便镇住了场面。
“回禀司马!”下面的一名队率也当即扬声拱手作答。“我在西城扫荡街道时,正遇到这几人负着一担钱帛鬼鬼祟祟而行,还在他们怀中发现了带血匕首等物,俨然是刚刚从民户中劫掠、偷盗归来,意图遁逃出城!”
“劫掠、偷盗,还是这么多人,俨然便是群盗了!”关羽怒极言道。“即刻依法枭首示众!”
人赃俱获,那几个盗贼闻言并不敢喊冤,只能磕头求饶……但刚刚经历如此大战的汉军骑士又如何会跟他们讲仁慈,刚一得令,便几乎是立即动手,直接砍下了这些人的首级。
实际上,此时官寺前的街道上,无论是军官还是普通士卒,甚至是眼见到官军入驻却凛然无犯所以好奇出来围观的百姓,居然无一人有所触动。
这就是战乱之下的人心……人命不值钱的,何况是有法可依下对盗贼的处斩呢?
“回禀司马,这几人是闾里指认纵火!”
“斩!”
“司马,这几人是黄巾溃兵,从东武阳逃回来的,被本地人指认……”
“回到此处后可还有作恶?”
“未曾言。”
“黄河畔死人太多了,不必多造杀生,充为军中陪隶好了。”
“喏。”
“这个束发少年又犯了何罪?”关羽不由微微皱眉。
“回禀司马。”听到询问,这名被捆缚着双臂的少年身后,一个嘴唇肿胀的屯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个盗马的小贼!”
关羽循声望去,果然看到这屯长身后有人牵着一匹高大白色骏马,也是不由心下了然,然后微微叹气摇头。
“将军在上!”这少年浑身邋遢,衣着破旧,闻言登时挣扎大喊。“这马不是我偷来的!”
“莫要狡辩。”关羽见此人年纪极小,终究是不想不教而诛。“你如此衣着,俨然是城中闾左无赖,如何有这么一匹神骏之马?俨然是黄巾贼败,我军又未至,城中乱起,你趁机偷盗而来的!”
“将军请明鉴!”这少年闻言愈发挣扎不止,引得身后两名甲士赶紧出手按住,倒显得有几分膂力。“这马虽然是我趁着城中乱时夺来的,却非是偷盗……放开我!”
“让他说!”关羽挥手斥退了那两名甲士。“非是你物,如何不算偷盗?”
“回禀大将军!”在地上昂然作答的无赖少年口中,关羽这官俨然越做越大了。“这是城中一个黄巾贼头目的马,战败后他领人回城,想收拾细软逃跑,被之前匿在家中的县中贼曹领人追杀驱赶走了。我年少,并未参与此事,可是看到那黄巾贼头目趁着暮色领人仓促逃走又无人追索时,便趁着路熟与夜色独自一人追了上去,结果在城西十几里外追到了他们……”
“你莫说你一人宰了一群黄巾贼,抢了马来!”那嘴角肿着的屯长实在是听不下去。
“他们人多,我自然不敢动手!”这少年面色涨红,愤然回头答道。“便趁着他们不备,直接解开马缰,纵马逃了回来……彼辈果然不敢来追!”
“不还是如我所想,是个盗马贼吗?我在街上一遇到你牵着此马,便猜到是如此。”这屯长说完便笑,却又戛然而止,俨然是联想到了关羽的脾气,然后意识到自己嘴角是白挨这无赖少年的脑壳一撞了。
“好了。”关羽果然捻须言道。“如此倒也说得通……且解了他的捆缚,让他牵马在旁侯立,等处置好人犯,待会问问那贼曹,若对的上,便放了他就是。”
下面屯长虽然愤愤,却哪里敢说个不字,立即拔出刀来划开了少年背上绳索。
孰料,这少年甫一被释放,便回身夺过马来,复又急促牵到关羽身前,然后执绳跪地相拜。
“这是何意?”关羽凛然问道。
“将军!”少年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撑地,连连叩首不止。“此马献给将军,请许我从军!”
关羽难得叹气,并摇头不止:“你才多大?”
“十七……不对,明日就十八了!”少年赶紧应声。
“将军莫要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