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珣缓缓颔首,却又抬眼看了下密集的行军队伍。
贾超会意撒开手中的马嚼子,就在路边再度行了一礼:“不敢耽误少君时间,少君且行,既然来到河北,通讯总是方便不少,我既然已经见过少君、越公子还有诸位旧人,也要着急回广宗了。”
公孙珣再度微微颔首,却是勒马上路。而韩当与娄圭也各自在马上招呼了贾超一声……后者是微微颔首致意,前者却是学着公孙珣伸出马鞭的手柄轻轻戳了一下对方。
要知道,韩义公和贾超认识的时间更久,比认识公孙珣还久,不然当日二人也不会相约同行,一起离开卢龙塞了。
贾超的事情只是路上的插曲,公孙珣并不以为意。不过,当日下午来到邯郸城外时,他却忽然想起那赵国太平道首领马老公,这才将事情串了起来……有心想与贾超说一说此事,人却应该已经折返广宗许久了,便也只能作罢。
更不要说,眼前邯郸城阖城俱出,从国相到赵王属吏,从名士到豪族,各自在城外相候,俨然都是来迎接他这位良乡侯的,而公孙珣如今也需要赵国本地供给粮草,倒也确实没时间多想什么贾超了。
“魏公、蔡公、乐公……还有这位,应当便是国相刘公了吧?”公孙珣笑呵呵的引众下马,主动出言问候。
除了现任赵相刘衡,这里的人谁不知道谁啊?更别说公孙珣如今加官进爵,又是持节又是升爵,而且平乱后俨然又是一番格局,所以赵国上下自然是忙不迭问候不止。
便是赵相刘衡,作为一个公认的纯儒,也没有惹是生非的意思。
故此,一时间邯郸城外宾主尽欢,就算是之前对刘衡颇有些言语的董昭此时也有几分喜闻故人的味道了,有着六百石官身的褚燕更是忍不住原形毕露,所谓洋洋得意、左顾右盼……引得关云长、张益德、魏子度这种喜怒形于色的人纷纷侧目。
而邯郸既然不比他处,公孙珣便也趁势作出安排,让程普辛苦一下驻守大营,然后军中千石以上官身之人,外加褚燕、魏越这种赵国旧人则纷纷入城,接受了赵国本地豪族们以刘衡名义进行的宴请。
酒酣人醉,众人难得有放浪形骸的姿态……而酒后,牵招去寻自己老师乐隐聆听训导不说,公孙珣也是带着大部分赴宴之人,宿到了昔日旧宅,如今的蔡府之中。
私堂之上,公孙珣更是与公孙越,还有吕范、审配、娄圭、王修、董昭、戏忠、韩当、关羽、张飞、刘备等等这些或是亲重或是上得了台面之人,与蔡邕多聊了几句。
“党锢既开。”刚一坐下来,公孙珣便借着七分醉意问道。“蔡公有没有回洛中的意思呢?”
蔡伯喈连连捻须摇头:“此间乐,不思洛也!”
公孙珣哑然失笑,便是吕范等知道内情的也多失笑不语……蔡伯喈不是不想回去做官,而是当时他一口气恶了天子和张让、赵忠这些人,这三个人有一个在他回洛阳都没好果子吃。与其如此,还不如在赵国这里被所有人捧着呢!
“文琪。”蔡邕稍微红了下脸,便捻须反过来问道。“你是天下名将,又在南面多有建功,可能与我个准信,这战事何日才能有个结果?”
“河北与河南之敌不同,不好说。”公孙珣坦诚言道。“或许两三月便可有结果,或许迁延到冬日也不定……”
蔡邕当即叹气:“可惜了!”
“可惜何事?”公孙珣随意反问道。
“张角起事后,公学中泰半学子告假归乡,然后许久都不回来,偶尔有信来,却也是这个家破那个人亡。而若是战事迁延不定,秋日招生再少,怕是公学中人就更少了……文琪,咱们邯郸公学已经是河北最好最大的学校了,尚且如此,你说我能不可惜吗?”
公孙珣沉默片刻,却是忍不住摇头回应:“大乱一起,天下虽大,怕是也放不下一张安稳书桌的!”
“所以才想着能早日乱平啊!”蔡邕感叹连连。
公孙珣却愈发无言以对。
堂中一时沉默了下来……毕竟,这里人虽然很多,也都上得了台面,可公孙珣和蔡邕的身份却也非比寻常,便是吕范、王修这些人也因为要顾及公孙珣的姿态而不好乱说话。
实际上,整个堂上这么多人,唯一能浑不在意直接插话的人也就是一个公孙越罢了。而公孙越这个浓眉大眼的自从三年孝期之后,也明显和刘备一样,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感觉……换言之,也有些闷葫芦的感觉了。
到最后,居然是一声猫叫打破了沉默。
公孙珣看着穿堂而过的那只大白猫从公孙越身侧溜走,不由心中一动,然后忍不住看向了依旧在长吁短叹的蔡伯喈。
“蔡公!”
“何事?”蔡邕俨然被吓了一条。
“为何不见你家昭姬啊?”公孙珣借着酒意似笑非笑。
“昭姬已然及笄,大晚上的,如何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出来随便见人?”蔡邕不由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