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怜。”旁边稍小一点的小姑娘声音又显得有些软糯。“既如此,我就不让人去黏蝉了……只是午睡而已,不碍事的。”
公孙珣听到小女儿如此言语,也是不由失笑:“到底是害虫,阿臻不必想太多……”
言未迄,忽然间,原本蹲在两个女孩脚下的其中一只瘦猫就直接蹿了出去,眨眼间便将那刚才还在叫个不停的鸣蝉给一爪子拍了下来,然后另一只肥猫直接向前,一口便将这蝉给吞了下去。
瘦猫落地,寻不到自己的猎物,只能绕圈打转,而那只胖猫却从容在池塘里舔了几口水,这才得意洋洋转到树荫下继续睡觉去了。
父女三人俱皆无语。
俄而,公孙离忍不住再问:“父亲大人,为何无论胖猫、瘦猫都不喝我们给它准备的干净水,反而都只在池塘里喝水呢?”
公孙臻也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然后眼巴巴的看向了自己父亲,而公孙珣却一时茫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文琪在家中做的好大事!”许攸见状终于不再偷听,而是捻须失笑出声。
公孙珣闻声长出了一口气,便顺势推着自己两个宝贝女儿的肩头,劝她们去午睡。而等两个小姑娘纷纷朝自己父亲和来人行礼告辞以后,身着便服的公孙珣这才转身与许子远正身相对。
树荫下,本就铺开了席子,摆了些瓜果,而二人也随意箕坐,然后便开门见山起来。
“枯坐家中无聊,只能教一教女儿,”公孙珣率先言道。“比不得子远如今事业繁忙,锦衣豪车,连一州別驾都为你随员。”
“狐假虎威罢了。”许攸伸头在几案上啃了一口香瓜,这才失笑答道。“冀州刺史王芬之前做党人时便是个大方的人,如今更是大方。”
公孙珣微微蹙额:“说起王芬王文祖,他在冀州多少年了?”
“你在幽州多少年他便在冀州多少年。”许攸扔下瓜皮,随意笑道。“当日文琪割瓶告辞,走到半路上遇到了黑山贼作乱,王文祖就是那时上任的。”
“天下居然有为任四年的刺史吗?”公孙珣一时感慨。“我却不晓得洛中有这个规矩。”
“规矩自然没有。”许攸干脆言道。“可谁让王文祖是党人出身,而且家中又有钱呢?党人视他为外镇主力,宦官暗中收了他的钱也屡屡维护于他。更兼这几年间,各地乱象就没停过,而其人为任四年,虽然比不上文琪在幽州这里磨砺爪牙来的出色,可冀州却也号称大治,朝廷也是倚重他几分的……这个道理,正如中枢对文琪颇有几分放任是一回事。”
公孙珣一时摇头:“说起乱象,子远从南面来,可有什么能教我的?”
“能有什么?左右不过是天灾人祸罢了。”许攸原本想去再去拿个香瓜来,闻言却也不由面露烦躁之色。“中原发大水,七个郡国都被淹了,连我家都不能幸免,几十年攒下来的家当都打了水漂!而如今水灾退后,朝廷又无力救灾,以至于青徐黄巾军复起,以泰山为根基扰乱中原,宛如四年前河北一般……不过依我说,此番中原大乱,其实也跟四年前的河北一样,根子还是出在凉州上面。”
“凉州局势啊……”公孙珣也是不由感慨。“这都几年了,却只是一日日糟糕下去,去年南容之死我至今耿耿于怀。”
“我也是去年才看明白,凉州人心已经无一分属汉了。”谈及此事,连许攸也不由摇头感慨。“去年凉州叛军内讧,韩遂杀了边章、李文侯、北宫伯玉,自统兵权,当时便是我也都以为机会到了。可等凉州刺史耿鄙趁势发六郡兵马试图平叛时,却反而遭遇全军倒戈,当地太守、州中別驾、军中司马,居然纷纷反叛……全州皆反,傅南容身为汉阳太守,却是唯一一个殉国忠义之士。”
公孙珣也是无言以对。
其实,此事他比许攸更清楚,他知道这一次反叛的军司马唤做马腾,知道庞德的家族在为朝廷苦守县城半月后面对着全州皆叛的局势也还是无奈跟着举族投降,知道这一次傅燮原本可以全身而退——他家是北地名门,向来在凉州有威望,当时城外的乱军中有数千兵马是北地郡过来的羌人、匈奴人,愿意保证他的安全,不用他投降便可送他归乡,但傅燮却选择了为汉室尽忠。
当然,公孙珣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的是,当日苦劝皇甫嵩叛乱的凉州名士阎忠,此次被裹挟后,面对着举州皆叛的情形,却拒绝了叛军的推举,选择了自杀身亡。
至于原因,无人知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是和傅燮一样,为汉室尽忠……或许,他只是在为凉州尽忠也说不定。
“傅南容的事情就不必多言了。”许子远微微挑眉道。“我与他当年相互看不顺眼,但也敬他如此忠勇……可是文琪啊,你说忠勇之人就活该去死吗?从司马直到郭典,从刘陶再到今日的傅燮,这些人哪个不是为了汉室倾心尽力,为了那位天子如此奋不顾身……最后却换来了什么?洛阳那位天子,真真是夏桀商纣之辈!”
公孙珣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