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盈赶紧将头低了下来,心中懊恼自己的失误,她本指望着小纯公主别注意到自己,毕竟,现在的容貌谈不上讨人喜欢,就算叶子桓对自个儿亲切点,焉知不是同情的成分多一点?
可是,萧如纯确确实实注意到她了。
叶子桓对她冷淡,她是一肚子郁结无处发泄,偏偏几次三番,她看见叶子桓对一个貌不惊人,甚至奇丑的女子,其关注程度,也多过她的。
萧如纯并不觉得安盈是什么威胁,可是,她就是觉得不爽利。
“子非。”果然,萧如纯转头对叶子非道,“你身后的丫鬟挺有意思的,不如送给我,让我带进宫里去吧。”
倘若留在府中,就是相府的人,萧如纯只是相府的客人,不好发作。
叶子非愣了愣,扭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安盈,为难道,“她……公主还是挑其它人吧。”
萧如纯闻言一愣。
叶子非很疼爱她,一直以来,对她都是言听计从,为何现在反而舍不得一个小小的丫头了?
说起来,她从前在相府,可没有见过这个臭丫鬟。
两兄弟都对她青眼相加,难道她另有身份?
不知为何,萧如纯原本只是淡淡的心思,突然变得无比炽烈起来。她怒火中烧,投向安盈的目光,无端端地有了敌意。
就好像安盈抢走了她的什么东西一样。
安盈对别人细微的情绪本就善于体察,现在更是暗暗叫苦:叶子非断然拒绝了公主的请求,也许,非但不能保护她,反而会将她推到水深火热里去。
女人的嫉妒,有时候比什么都可怕。
虽然安盈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让小纯公主嫉妒的。
她依旧敛眉站在原地,表情越发恭敬肃严,做出一副专心倾听琴声的模样。
叶子桓一曲终了,会场一片宁静,好像大家都沉溺在琴声的余韵里,都还未回过神来。
后来,还是叶子非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指着溪水里的托盘,高声叫道,“是云游,酒杯停到云游面前了。”
上官云游微微一笑,低头将酒杯从水里捞起来,他先一饮而尽,然后,示意萧如纯,“不知公主想以何为题?”
这个宴席,小纯公主是最尊之人,宾客自然由她命题合适。
萧如纯沉吟片刻,手指漫不经心地一扬,笔直地指向安盈。
“就以她为题。名曰,咏丑。”
闻言,安盈眉梢微挑,但什么都没说,依旧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叶子非反而觉得过意不去,他正想建议萧如纯换个题目,哪知,口还未张,就被萧如纯率先抢白了回去,“以你的丫鬟为题,子非不会介意吧?”
大庭广众,叶子非当然不至于为了一个丫鬟让萧如纯难堪,她既然问了,他只能摇摇头,道,“不介意。”
哎,虽然安盈还算能干,可到底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罢了。
萧如纯浅笑,转眸望向上官云游,“这个命题,上官公子可有问题?”
上官云游已经认出了安盈,他笑笑,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个有点木讷丫头,信然道,“如此良辰美景,何必要咏丑呢?更何况,云游觉得这位姑娘平和谦冲,实在与‘丑’字没有干系,每个女子都是风姿独异的风景,只是形态不同,但各自都有美的地方。如果一定要以这位姑娘为题,不如……咏美好了。”
他是诚心要与叶子非捣蛋,当然就要与叶子非唱反调了,叶子非不护安盈,他就偏要站在安盈这边。
这样,叶子非的一月赌约,肯定会以失败告终。
只是,他忽略了萧如纯的情绪。
上官云游说完后,萧如纯虽然没有反驳什么,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从来没有在一个女子身上,感受到如此本能的威胁力。
偏偏,还是这样一个低贱丑陋的女子!
上官云游浑然不觉,他笑着望向安盈,开始沉吟措辞。
现在,几乎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而来。
安盈倒没有怯场的意思,还是秉承着温良淑德的品性,在那里装傻。
心里则暗暗琢磨:该怎么才能泄了小纯公主的无明业火,让自己躲过这场无妄之灾呢?
不过,上官云游的咏叹还未成形,安盈的计策也没能想出,萧如纯突然霍然站起,似笑非笑地望着上官云游,柔声道,“既然本公主与小候爷对美丑的意见不统一,那就弃了这个题目,换一个好了。”
“哦,公主想换哪一个?”上官云游淡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