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非不是那种没见美女的雏，事实上，无论是京城的那些花魁，还是纯公主，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可是，在看见院子里的那个少女时，叶子非还是觉得如遭雷击，两腿发软，根本挪不动脚步。

少女穿着一件宽松随意的袍子，雪白的侧容如雕如琢，好像用冰晶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眼睛尤其出彩，只是眼梢的风情，就好像在全身罩了一层朦胧的光，让人不能直视，混杂了圣洁与妖冶两种色彩，让人忍不住想匍匐在她脚下，当然，更想占有。

少女对面，这是一个面容清俊神色略有点阴鸷的中年男子，也是相府这次的贵客，圣手谷厉先生。

“怎样都行？”谷厉问，平时很稳的手，拢在袖子里，有点颤抖。

“嗯。”少女颌首，神色淡漠，“不过，你必须先救叶子桓，不然，我什么都不能答应你。”

“可以。”谷厉如看着一块世间珍宝，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见叶子桓。”

“好。”少女点头，手抓着袍沿，拢了拢，神色依旧清冷，好像她周身隔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罩。

谷厉从另一道门离开了，少女依旧站在院子里，槐树茵茵，初升的月亮如洗如诉，叶子非突然福至心灵，他往里面跨了一步，下意识地喊了声，“安盈？”

少女猛地转过头，一双清水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顷刻后，她突然扭头跑开了，就像被猎人惊到的小鹿。

安盈确实有点落荒而逃。

她并不想被叶子非知道，因为……不想被叶子桓知道。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可是，她没办法对叶子非解释，唯一的方法，就只能逃走了。跑出西厢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其它安全的地方可去，索性先去那个湖边小屋，待乔装好，再回去等谷厉的消息好了。

可等她走近后，才发现屋里有人。

四野无声，水波轻漾。

“原来你说找到她的女儿，竟然是真的。”谷厉的声音，“你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

“很偶然，她在我们厨房帮工。”叶子桓淡淡回答，依旧请润悦耳，“她经常会来这里，也就我母亲从前的居所取淤泥，我看见过几次。后来，我看见了安然的画像，便猜出她是安梓然的女儿……她们太像了。”

“那个傻丫头似乎喜欢你了，不然，怎么肯为你做那么多事情。”谷厉的语气掩饰不住嫉妒。

“嗯，我知道。”叶子桓一点也不惊奇，“这本来也是计划之一。你想要一个心甘情愿向你投怀送抱的美人，安盈对钱财对权势甚至对自己，都太过淡然了，所以，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她主动投向你，怎么，谷先生不满意？”

“……满意。简直佩服。”谷厉冷然道，“到底是无尘公子，对这样一个美人，竟然也一点也不动心。”

安盈安静地站在门外，手有点发凉。

叶子桓与谷厉坐在屋里。

叶子桓手中捏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摩挲着，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浅和煦。

谷厉的脸却及其阴沉。

他们听到脚步及近的声音。

他们又听到脚步远去的声音。

等外面再没有声响，谷厉倾过身，不解地望着叶子桓，“无尘公子，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还要把事实说给她听？你该知道我们的协议，如果她不是心甘情愿，我就不会施手救你。你也活不过明年开春。”

叶子桓微微一笑，将黑色的棋子扣入手心。

俊秀温润的脸，沉静如井。

“你既然要一个心甘情愿的女人，她如果是被我欺骗的，便不算履约，不是吗？”他说。

谷厉不语。

这个回答，未免牵强。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叶子桓在最后关头坦白，谷厉无法可知，他只是好奇，等他回去后，安盈会不会还在院子里等他。

应该会愤然离开吧。

叶子桓又在屋里坐了一会，然后，他和谷厉一道起身。

“走吧。”

“如果安盈还在院子里等我，我再为无尘公子除疾，如果她不在，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达成什么协议过。”谷厉欠身，漠然地说。

叶子桓没有言语。

他走到门口，将房门拉开，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月色氤氲间，那个单薄的人影依旧清凌凌地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

叶子桓其实没有看过安盈的真容，只是依稀见过几次，到现在，她冷不丁这样站在自己面前，周身清淡，漠然清冷如水中的幻影。叶子桓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