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鸾不禁怔了怔,心下微微一紧,又听那男子道:“不相瞒与小娘子,此番特意前来,是想——”
他话未说完,猛然屋外却有人高叫:“太原蔺姜拜府,敢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高人,可否出来相谈?”
这声音好生熟悉,分明是那茶肆上的伙计!墨鸾又是一惊。
那男子却是皱眉沉默,半晌,道:“原来是蔺小将军。却不知小将军一路追来有何贵干?”说着,他已随手抄了个茶杯,负手而立。
屋外那自称蔺姜的人却笑道:“别打官腔,阁下放了白氏小娘子,出来说句话。”听这口气,倒是打定主意不依不饶。
那男子看一眼墨鸾,无奈,只得开门。
木门甫开,那男子却陡然扬手将那茶杯掷了出去。
墨鸾见了由不得一声轻呼。之前在一茗居,蔺姜对她多番相助维护,她自然铭记在心,何况此刻更得知他便是蔺姜。她曾听白弈提起太原蔺慕卿,知道白弈求贤若渴,故此,不由自主便替蔺姜担了一份心。
但门外一道人影闪动,墨鸾还什么也没看清,只见那茶杯已“咚”得一声弹回桌上,转悠了两圈,稳当当停了下来。
风声开合,乍起乍收时,蔺姜笑一声:“好茶”已欺身上前,就要出手时,却忽然怔住了。
“裴……表哥?”
猛地,墨鸾只听蔺姜惊呼,见他那双透亮的眼里闪起光来。他一下扑上前去,伸手抓住那男子,紧盯着好一番打量,良久,又问:“你……你是不是子恒表哥?”
那男子万般无奈,微微仰面一叹,苦笑道:“挚奴,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毛躁……”
蔺姜一下蹦出三尺高,大笑起来:“表哥!子恒表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他乐呵了好一阵子,忽然却又闷起来:“七年……八年了!八年了头一回见,你就拿个茶杯砸我!我都自报名姓了,竟然还砸我!”他又气鼓鼓起来,嘟着嘴抱怨。
“八年了……”裴远眸光瞬间飘远,刹那惆怅,“记得那时候你才这么一点小,现在也是名震四方的人物了。”
蔺姜却像只兴奋的猴儿一样,上窜下跳地缠着裴远,问东问西。
裴远不堪其扰,苦笑斥道:“有姑娘家在呢。你像什么样子。”
蔺姜这才想起来,忽然就窘了,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地挠起头,看了看一旁的墨鸾,不知该说什么。他偷偷捅一把裴远,压低嗓音哀道:“表哥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呀……”
墨鸾从旁静观良久,接二连三袭来的惊讶已让她略有些应接不暇。
是了,上非下衣,就是一个裴字。他自称非衣,原来是化出于家姓。可惜她驽钝,竟早未想到。
她也曾听说过裴子恒的大名。一个裴远,一个蔺姜,这便是叶先生口中所称之良臣福将,是能够辅助哥哥成就大业的臂膀。这样两个人忽然出现,简直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惊得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倒是裴远见墨鸾震惊蔺姜尴尬,轻巧岔开话去,问蔺姜道:“你怎么找来的?那山匪呢?”
听得此问,蔺姜眼神一闪,急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咱们先换个地方说话罢。你们刚走,侯府的人就到了,围了一茗居。我急着追过来,不知茶肆是个什么情况,但我总觉得那山匪不会傻到和皖州军硬拼,说不准他就——”
他话没说完,冷不防屋顶一声轰然巨响,断木、草灰夹杂着石砂齐落,于此同时,一人从天而降,一把钳住墨鸾就走。
墨鸾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被拽着凌空而起。
一切不过转瞬间,裴远和蔺姜两人俱是大为震惊。蔺姜怒叫一声,跳起来便要追去,却被裴远一把拉住。
“挚奴!别冲动胡来!”裴远急道。
“表哥!”蔺姜气得跳脚,“难道就让他这么跑了?白姑娘怎么办?”他心中焦躁,只想去追回墨鸾。早在一茗居中,听闻这小姑娘是白氏女时,他便吃了一惊。至乱起,眼见她要吃亏,他也来不及细思便跳了出去。白弈与他有恩,他怎能眼睁睁看着白家的女儿出事?可他绝没想到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狠起来竟是个跳楼也面不改色没半分犹豫的主,他当场便给惊呆了。直到凤阳侯府上人领着军兵向一茗居围来,才猛然惊醒,赶忙追了上来。
但裴远却道:“你放心吧,她暂且不会有危险。”
蔺姜道:“怎么不危险?那可是……那可是……”他本想说,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山匪,但想一想,他却好像又并未亲眼见那山匪杀人。
裴远无奈:“你道他是谁?你从前不总嚷嚷着绥远将军,怎么见面反而不认得了?”
绥远将军殷孝?!
瞬间,蔺姜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