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如心嘴含稀世碧雪珠,时间停留在她离去的那一刻。宫玄宸按照她的遗愿举行了水葬。前来送她的,只有宫玄凌和陆子衿。三个男人,皆是肃穆沉默。
如心一袭洁白纱衣,安静地躺在铺满花瓣的小船里,宫玄宸亲手将小船推入水中,看着那一叶扁舟,顺流而下,直到消失在江面的尽头。
她走了,彻底离开他的生命!
次日,陆子衿辞去太医一职,只为履行责任二字。在寻便天涯之际,他最后一次去往芸镇看望宫依依,在那里,遇见了为宫依依扫墓的江渔和永彦。他知道,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这对母子,人这一生,比爱情更重要的,是责任,是良心!
陆子衿守着那个秘密一辈子,宫玄宸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如心的毒是可以解的。
逝者已矣,活着,且当珍惜。
经历这场劫难,宫玄凌也成熟了,他要挑起通裕大道的重担。如心七七过后,他便赴任修路,离开了盛京。
那一日,宫玄宸站在高高的九龙塔,目送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心中虽然悲凉,却早已不知什么是痛。他所有的痛所有的伤,都随着那个人的离去,彻底被带走了。
一颗心,再也不会痛了。
铭西十二年,皇后薨,谥号“贤”,史称“夏贤皇后”。立其子宫永灏为太子,皇长子宫永奕为定江王,封王之日,随生母婕妤雅兰前往封地,无召见,不得擅自回京。另,皇上与先后侍婢元香认干亲,封此义妹为冰心郡主。第二年春,下嫁新科状元郎,一时传为佳话。
铭西十五年冬,历经六年修建的通裕大道终于建成,普天同庆。皇上亲自出城迎接由庆王宫玄凌所领的修建大军归来。
然,众人皆归,唯独宫玄凌不知所踪,后有传言说庆王厌倦朝廷纷争,甘为庶人,隐姓埋名娶妻生子;也有人说庆王终生未娶,遁入空门;还有人说庆王与一侠女云游四海,快意江湖……
传言纷纷,当皇上听此时,只是一笑置之。他知道,再也不用为这七弟担忧,不管真相是什么,那都是他自己的人生,他这做哥哥的,只能在远方祝福他了。
时过境迁,岁月如梭,一晃铭西十八年。
皇后仙逝已达六年之久,后宫空置,任群成如何谏言,皇上都不同意选秀。
这一日,宫玄宸在御花园里作画,一群劝他纳妃的大臣又无功而返,李公公伺候在一旁,声音苍老道,“皇上,您总这么推却也不是办法啊!”
宫玄宸笑,“不退却还能怎么办?你是知道皇后的,她脾气大心眼小,朕怕纳妃立后,她会生气。你也见过,她生起气来,能把整个皇宫拆了,太恐怖了,朕惹不起,呵呵。”
李公公正欲再劝,宫玄宸搁笔,笑道,“你看,画得怎么样?”
他让出地儿,让李公公赏画:那是一片绯红绯红的桃花林,一位碧衣女子从桃花树下探出头来。她嫣然而笑,人面桃花相映红。
“像、真像。”李公公忍不住连连称赞。
六年了,皇上闲时除了作画,也别无其他。而他画的,总是一人。哪怕过去很多年,他总是不厌其烦的画她,没有片刻的遗忘,仿若那人就好生生的站在眼前。
见皇上如此痴迷,李公公伺候他多年,也跟着心疼,不免又劝,“皇后贤良,定不舍皇上一个人孤零零。皇上还是选个人伴在身侧吧,这样老奴若哪一日不在,还有个人伺候你啊!
“朕怎会一个人孤零零呢,你看,那是谁?”宫玄宸眉宇舒展开来,前方,六岁半的太子,欢欢喜喜的从回廊里跑了过来,“父皇、父皇……”
六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宫玄宸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慨,看着这个孩子,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如心。想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感觉昨日她还惊喜的说又有了身孕,这一刻,却阴阳相隔六年。
如心走的时候,永灏才半岁,什么都不会。如今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就连宫玄宸有时候也被这小鬼闹得头疼。
他跑过来,抱住宫玄宸的腿,脸上洋溢着朝气蓬勃的稚气。宫玄宸欢喜的一把将他抱起,指着桌上的画说,“永灏,这是母后,记住呢?”
永灏乖巧地点点头,“永灏知道,这是母后,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宫玄宸失笑,“谁教你这么说的?”
“难道永灏说错呢?”孩子望着父亲,困惑地抓着自己的头。元香姑姑就是这么说的啊,难道不对?
宫玄宸望着永灏,微微发愣。他无辜的仰起脸,又问,“不是吗?”
“是,当然是,永灏的母后最漂亮。”宫玄宸肯定道,孩子欢喜的拍手,忽而亮闪闪的眼睛盯着宫玄宸,问,“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