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渺音莞尔,他还是这般,有恩必报,有仇必复。她站起身,“救你只是医者本心罢了,你无需太过记怀。你且安心在此处养伤,我去给你准备药膳,你先歇息一会。”
“多谢姑娘。”应安言客气的道谢。
“我姓风,名渺音,你唤我风姑娘吧。”风渺音站在门边,丢下一句话后推门而出。
应安言怔怔望着她的背影,莫名觉得这幕有些眼熟。
风渺音的医术虽还比不得游尘,但前世今生的经验相合,其实也差不远矣。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应安言的伤恢复得很快,两天后游尘回山时,他已能下床走路。游尘给他切过脉后,看了眼旁边神情讪讪的风渺音,不觉无奈,这丫头可真是舍得,竟将他珍藏的好药全给了这小子疗伤补身,莫怪他的伤好得这般快了。
又过得半月有余,应安言的身子已康复泰半。看着端着药碗出去的风渺言,他慢慢敛去了唇边的笑容。他捂住心口,眸色迷惑,为何每当与风姑娘在一块,他的心跳便会加快,甚至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仿佛曾与她认识多年?可他除了记得自己姓甚名谁,连家在何处,亲人是谁都一概不记得,又怎会觉得她熟悉?
待他伤势痊愈已是十余日后,他犹豫着是否该告辞下山,毕竟他在此叨扰了太久。然而,一想到离开,他心底深处便涌起浓烈的不舍。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游尘将他唤到了书房。风渺音想跟进书房旁听,被游尘支使了出去。待他们出来时,游尘告诉风渺音,将收应安言为弟子。
风渺音虽不觉意外,可仍是欣喜不已。她言笑吟吟的拍了拍应安言的胳膊,“以后你可得称我大师姐了。”
应安言眉眼温润的看着她,不觉轻轻扬起唇角,“师傅说,我比你年长一岁,唤你音儿即可。”
风渺音一听便不乐意了,缠过去向游尘撒娇,应安言便看着她娇俏的模样,眸子越来越明亮。
之后,风渺音抢夺大师姐名头无果,忿忿的指使应安言去猎只獐子回来加菜。应安言也不计较明明是庆祝他加入师门,为何还得他去猎獐子,听话的出了竹林。
待他离开,游尘捋须笑看眼风渺音,“音儿,可趁了心意?”
风渺音脸颊微热,娇嗔道:“师傅,您说什么呢?”
游尘轻轻一拍她的脑袋,笑道:“你成日在为师面前夸赞他天资聪颖,心性坚毅,不就想着让为师收他为徒,好让他留在山上?”
风渺音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就听游尘继续说道:“不过,为师会收他为徒,除却你待他的不同,还有一因。”
风渺音诧异看过来,“师傅,可是他有什么不凡之处?”
对于她的敏锐,游尘暗暗点头,也不隐瞒她:“与你相同,为师占算不出他的命格。”
风渺音一怔,“师傅,他的命格也诡谲难测?”
“然也。”游尘颔首,深视她一眼,“不过,为师将你二人的命盘放于一处时,却发现你二人命格相承相助,有天衍之象。故而,为师想将他留在你身边,待他日为师归去,也不至于你身边无人照护。”
他这个小徒儿,六亲缘浅,命格无轨难测。他一直想测算出她的命格,终只勉强占出,她命格贵中藏险,若能熬过命中三劫,余生将贵不可言,若未熬过,便会香消玉殒。如今应安言的出现,或是她的助益。
听着游尘语重心长的话,风渺音不禁鼻头发酸,拉住他的衣袖,哽咽道:“师傅,弟子不要其他人照顾,只要您照护弟子一辈子。”
游尘抚过她的青丝,叹息一声:“痴儿,痴儿。”其余劝慰之言,他却是未再多述。他深知她在自己面前,虽时常做小女儿娇憨依赖之态,实则心性之坚定远非常人。她并非需要他的照护,而是舍不得这份虽为师徒却胜似亲爷孙的亲情。
她来历不凡,初上山时,她便流露出对他的熟悉与亲近,对他所授一切接收之快仿佛曾经尝过一遍,有时她会与阿木说悄悄话儿,言语中带着忆异前世的口吻,诸多种种,他如何没有察觉?然而,尽管他心中已有七八分笃定,却从未向她求证,虽然他知如果问了,她必不会隐瞒他,但也没过揭开最后一层窗纸。
世间事,有时难得糊涂,不管她是何来历,有何前尘往事,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是他寄之厚望的徒儿,视若亲孙女的徒儿!
山中一日,人间一年。
一晃眼,应安言拜入游尘门下已有两载。
这两年间,他与风渺音每日一起练武,一起学习,偶尔一起下山行医问药。尽管他仍未想起自己的身世来历,却并未沮丧遗憾或焦急。只因,在这里有师傅,有她,足矣。
他摸了摸怀中的玉簪,穿过竹林,一眼望见正在药田间忙碌的少女,眼神顿时一软,提声唤道:“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