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现在的齐景灏怎么可能再去相信德妃,相信一个害死他生身母亲的女人?德妃颓丧地坐在地上,那牢房的地面又湿又冷,她手拄在地面上甚至摸得到地面上的青苔。&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杨千予漠然地望着她说道:“德妃,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您跟齐景灏到了该散的时候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想必您是了解齐景灏的,您一定清楚,齐景灏不会放过你,他现在将您关在这里,为的不过是留着您的性命再好好折磨罢了。若您想清楚了,就不会再为他保守这个秘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是您说出来的唯一机会。”
德妃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当年……纳兰贵妃正得宠的时候,也是如你这般,纵然是天上的星星,皇上也愿意去为她摘下。纳兰家那时候,树大根深,权倾朝野,皇上一方面忌惮着纳兰家的势力,一方面又放不下纳兰若这个女人。纳兰若跟她姐姐不一样,她胆子很小,她明白自己已经招了太多的人嫉恨,她一直是很小心,很谨慎,处处给他人留有余地。
不过,圣上的宠爱,已经足够令她万劫不复。在这后宫之中,宠爱太少女人活不下去的,就好像齐景灏的母亲,那个宫女;而宠爱太盛,也依旧是无法生存,就好比纳兰若。”
德妃的眼中出现了迷茫的神色,杨千予明白,她一定是陷在回忆里了。当年那个在后宫之中勉力求存的德妃,站在长长的宫墙下面,爬山虎爬上秋千架,彩蝶飞舞,柳絮穿梭。那满身珠翠倾尽荣华的贵妃纳兰若坐着步辇,从皇上的养心殿一路回宫,德妃在路上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地候在道边上来给她行礼。
那样的盛宠,是她所奢望的。德妃看着那人如花似玉的面容,垂下眼帘,而手拢在袖中,紧紧绞着那方丝帕。
德妃的双眼迷离,喃喃说道:“那一日,皇上喝醉了酒,在星月阁里头枕在纳兰若的膝头上,开口许诺,说若是纳兰若生下男孩儿,便册立纳兰若的孩子为太子。那时候皇后的天儿已经一岁半了,皇上这番话被皇后听见,她心里万分的嫉恨,可她又能怎么办?同为纳兰家的女儿,皇上爱的是她妹妹,她既庆幸又绝望,庆幸的是,无论皇上立谁为太子,这太子总算是出在纳兰家,而绝望的是,她虽名为皇后,却已经有名无实。”
杨千予吃了一惊,追问道:“难不成……能够把齐景灏推下皇位的仅仅是这先皇的一句酒醉之言么?”
德妃笑了笑说道:“本宫记不太真切了,不过皇上似乎并非只有一句空言,而是留下了一道圣旨的。当初皇上酒醉说了那番话,虽然说者无心,但听者却有意。纳兰若是个胆子小的,她吓坏了,因为她当时已经怀有身孕,这上上下下因着她得宠,都不敢把她有孕的事情泄露出去,是以没人知道,但她身边有个很得她信任的嬷嬷,是纳兰家出来的家生子,她是知道贵妃有孕的事情的。皇上在说了那番话之后,这个嬷嬷趁着皇上酒醉不清醒,硬是使了些手段,叫皇上写下旨意,只要纳兰若生下儿子就册立为太子,继承大统。”
杨千予惊讶万分,没想到当初竟然还有这般事情!这圣旨一旦找到,齐景灏的皇位岂不就岌岌可危了?可德妃却惨然一笑,说道:“那嬷嬷自以为是为了主子立了一件大功,可没想到,正是这圣旨和皇上酒醉的一句无心之语,害了纳兰贵妃啊!纳兰若本就是在风口浪尖上,后宫和前朝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她怀孕的事儿,能瞒得了多久?她根本就瞒不过这上上下下的探子,皇上的那番言语也一样瞒不过!没多久,她自己就吓坏了,她想叫嬷嬷烧了那圣旨,嬷嬷拿出去烧,没想到却撞见了皇后。”
德妃大声笑道:“哈哈哈皇后当时看到那旨意,立刻就将那嬷嬷狠狠地打了几十大板,烧了那圣旨!从那之后,纳兰若就病了,后来她生下一个不足月的儿子,那儿子从小就瘦弱,长到三四岁的时候,纳兰若就已经是病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杨千予连忙追问:“是皇后?是皇后杀了纳兰若?”
当年的事情仿佛一下子清晰起来,一个得宠的贵妃,一个受到冷落的皇后,皇后内心的嫉妒和怨恨,一下子就被那酒后留下的一道圣旨给点燃了。姐姐忌惮着妹妹,也忌惮着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她要给自己的儿子扫清道路,所以容不得一切可以威胁道他将来的人,哪怕是她的亲妹妹。
可德妃却摇了摇头说道:“当年,贵妃之死一案,所有人都以为是皇后下的手。可纳兰容虽然嫉妒妹妹,怨恨妹妹,但远没有谋害妹妹的胆量。她跟纳兰若,是纳兰家族的两枚棋子,无论哪一个得势,纳兰家都稳赚不赔。纳兰容要害纳兰若,纳兰家主不会允许,没有纳兰家的支持,纳兰容便没有加害纳兰若的途径。”
杨千予迷惑起来,她想不出若不是皇后,还有谁会去害纳兰若。难不成是德妃?杨千予将怀疑的视线投过去,试探的问:“难不成,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