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兄长是谁?”
陈凯之道:“不能说,说了他要生气的,我就在门前等,你不必招待我。”
将小马扎子在门廊一侧放下,书拿出来,借着那门前廊下的灯笼光线,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那龟奴见了,又好气又好笑,细细一想,瞧人家这样体面,又是读书人,而且似乎他的兄弟还在里头销金,也就不好赶人了。
夜幕降临下来,沿江两岸,已是张灯结彩,青楼楚馆,骚人词客,杂沓其中,投赠楹联,障壁为满,一掷千金,欢声笑语,伴随那琵琶和琴声,直上九霄。
坐在门廊一侧的陈凯之却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任他喧哗和强颜欢笑,只心里默记住诗经中的内容,沉醉其中。
陈凯之就是如此,混社会的时候,便比谁都能混,可一旦学习和工作,也绝不受外界影响。
也有上门来的宾客,见一个少年低头看书,惊了。
卧草,神了啊,故意走到少年的身后,还以为是什么小黄书呢,谁料入目的却是‘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看得人眼睛都直了,进了这歌楼时,便唤龟奴道:“这少年是谁,竟在这里看诗经。”
龟奴便谄笑着道:“我也不知,要不小人打听一下?”
恩客便笑骂:“打听做什么,只是好奇罢了。”便也不再过问。
陈凯之只沉醉在他的小天地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上进的重要性,读书既然可以成就自己,那么就该刻苦地读书,人有了本领,才是在这个世上真正的立身之本,别看平时他嘻嘻哈哈的,可是该下苦功的时候,却是绝不肯含糊。
等到歌楼里曲终人散,恩客渐散,龟奴打了哈哈,长街多了几分清冷,陈凯之才感觉到困意袭来,才回到破屋之中睡了。
次日,陈凯之便要去学里,到了县学,却已有许多同学了,远处却听到声音:“张公子竟也来县学?”
“他乃是大户,家里自有名师教导,何须来县学里读书?”
“据说是昨日输给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子,心里不忿呢。”
陈凯之听了这些闲言碎语,倒也不在乎,这课堂就在明伦堂,陈凯之果然看到张如玉已高坐在第一排的首位了,正与几个同学说笑。
见了陈凯之来,张如玉只不屑地看他一眼,陈凯之当作没看见,被狗瞪了一眼,难道还瞪回去?
只是陈凯之是初来乍到,显然这些学生也不愿理他,他随便寻了个空位,隔坐正是一个胖子,正蒙着头打着呼噜,哎呀,这一看就是个学渣嘛,难怪没有人肯和他坐一起。
接着梆子声起来,便有先生来了,来的却不是方先生。
陈凯之一点儿也不意外,方先生这样的大儒,是不可能日常来授课的,一个月能来上几天课,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自己是他的关门弟子,倒是很有机会去请他私下里上上课。
想到这里,陈凯之打起了精神,好好读书,方才能成大器,连书都读不过,还怎么腐朽糜烂?
这先生先唱了名,得知张如玉来了,似乎对他印象不错,朝他微笑点头,等点到了陈凯之的名字,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你便是昨日有幸成为方先生关门弟子的陈凯之吧。”
陈凯之起身,朝这先生一揖:“正是。
先生便捋须,含笑道:“很好,后生可畏,好生读书。噢,今日教授的乃是《诗经》。”
陈凯之彬彬有礼地谢过,这先生说罢,便开始讲授起来。
陈凯之认真细听,诗经中的内容是死的,每一个时代,都有一种解读,大可以说是官方的思想,所以陈凯之必须了解。等那先生讲授的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坐,让学生们开始自学。
说来也怪,先生一走,坐在一旁的同桌便流着哈喇子醒了,一脸虚胖,却像是一副肾亏的模样,陈凯之只看他一眼,便晓得这胖小子十有八九,是‘黑网吧’的常客,啊,不,是不可描述场所里通宵达旦的常客。
“你是谁?”这胖小子对陈凯之颇为警惕。
陈凯之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陈凯之总是喜欢用自己温柔的笑容去感化别人:“我叫陈凯之,敢问同学高姓大名。”
“噢。”胖小子很轻描淡写的点点头,对陈凯之似是没什么兴趣:“叫我杨杰就可以。”
新同学,新同桌,就是新气象,陈凯之便道:“杨同窗,你好,噢,敢问这四书……杨同桌有吗?能否借我看看。”
只学了五经,没有四书可不成,陈凯之非要问问不可。
听到四书,陈凯之发现无数的目光如电一般朝自己看来。
怎么?脸上有花?哥们我爱好学习,莫非感动了你们这些学渣。
杨杰听了,竟是突然对陈凯之来了兴趣,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没学过四书?”
陈凯之决定谦虚一把,学而时习之肯定是知道,可都只限于上一世教科书里的几篇文章,距离真正的烂熟于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