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在太皇太后面前显得很小心。
因为他实在猜不透这太皇太后了,越是猜不透,心里越有所忌惮。
想不通太皇太后的心思,陈凯之的心里就越觉得不安,毕竟她可不是一般的人,是一个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让他掉脑袋的人。
她表面上看似什么事都不管,却什么都知道,这种人,其实是非常可怕的。
虽然心里忌惮着,可陈凯之实在是饿了,便狼吞虎咽地吃了几个糕点。
或许是因为他吃东西时的响动大了一些,太皇太后突然说道:“吃的真香啊。”
陈凯之一愣,嘴里的糕点吐又不能吐,咽又不好咽下去,一时竟是哽住了,一张脸因为难受瞬间红了起来。
太皇太后见状,不禁笑了笑,下一刻,双眼轻轻一眯,淡淡地朝身边的赵王道:“你去吩咐一下,一个时辰之后启程出发,待会儿陈凯之要打马护驾,让他在此填饱肚子,休息足了。”
陈贽敬躬身道:“是,儿臣知道了。”
他行了个礼,便匆匆而去。
陈凯之好不容易的终于将卡在喉咙的食物咽了下去,可是依旧还是难受,只能不停地咽着口水来缓解此刻的不适。
太皇太后却很有兴致的样子,依旧定定地看着他,他反倒尴尬了,忙道:“臣看……”
太皇太后笑意盈盈地摆了摆手道:“没关系的,慢一些吃,你吃饱了再动身。高进,来给他上一副茶,你坐下吧。”
旁边一个老宦官便笑吟吟地给陈凯之斟茶来,陈凯之吃了口茶,果然舒服了许多,太皇太后眸子转着,面容上透着洞察人心的精明,她的目光落在陈凯之身上,旋即徐徐开口。
“哀家听说,慕氏对你颇为欣赏?”
这个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太皇太后真是很不简单。
陈凯之在心里思忖了一会,忙道:“臣不敢,臣不过是办事勤勉一些。”
太皇太后朝陈凯之颔首:“小小年纪就晓得办事,这就很难得了,你看哀家这么多的儿孙,办事的不多,可是心思比别人就要活络一些。”
陈凯之这下子就不好接茬了,尼玛的,太皇太后这属于见光死的类型,但凡她说什么,还真让人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似乎怎么回答都是不对。
太皇太后见陈凯之沉默着,倒也不恼怒,而是笑着继续问道:“慕氏欣赏你,定是说明你有你的能耐,那你对赵王怎么看?”
太皇太后问话,若是陈凯之不答,这就显得很不尊重了,因此陈凯之不得不硬着头皮答道:“赵王殿下乃是贤王,宇内称颂,臣下很佩服他。”
太皇太后依旧笑着,一双眼眸微眯着,格外认真地看着陈凯之道:“那么你认为,哀家怎么看呢?”
“这……臣下就不知了。”陈凯之心里憋得难受,这属于尬聊,怎么聊都不对,自己随便说错一句都会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个让他怎么答呢?
不过他依旧忍不住道:“只是臣下见娘娘称呼殿下为赵王,便觉得娘娘似乎对赵王殿下不甚亲近,自然,这是臣下的胡言乱语,这世上,哪里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呢?请娘娘恕罪。”
陈凯之不是无知,他这话说出来,自也不是随便说说。
他这一次出来的使命,乃是代表太后来迎驾,而迎驾的目的,显然也是想试探一下这位太皇太后的心思,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斗胆说这些。
语罢,陈凯之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太皇太后的神色,想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些端倪来。
然而太皇太后只是淡淡一笑道:“你这话,就不对了。”
陈凯之连忙收起了目光,格外郑重地说道:“还请娘娘示下。”
太皇太后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突是板起脸来,口气显得格外冷硬:“你用的是百姓家的亲疏而来揣测天家,天下的母亲,当然都爱自己的孩子,可哀家……”
她目中浑浊,微微闪了闪,接着道:“哀家若是没有算错的话,现在存世的儿孙,已有三十三人了,若是哀家还能再多苟活几年,孙儿们又要生孙,只怕到了那时,这儿孙便有上百,你看,这么多儿孙,哀家有好些个,连名字都记不起呢,人在世上,总会有偏爱的,这是人之常情。所以你说的对,哀家…对赵王不甚亲近,许多儿孙,也都不甚亲近。”
她突的变得惆怅起来,郁郁寡欢的样子,垂着头,默不作声。
陈凯之不禁也想了想,这个太皇太后好像说得没错,她的儿孙的确多得自己都记不清了,又怎么可能每一个都亲近?
这话题显然也不是一个好话题,陈凯之便不敢再说了,只是喝茶,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过了一会儿,那陈贽敬总算去而复返,兴冲冲地道:“母后,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陈凯之心里却想,看来这位太皇太后不像是赵王搬来的救兵,可是……太皇太后此次突然到洛阳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对洛阳的事了若指掌,可是却甘受了十几年的寂寞,一直住在那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