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回头看向刘慧娘,李逵瓮声瓮气笑道:“军师,你娇滴滴一个小女娃子,怎么跟那些老头子一般阴阳怪气的,喜欢吊人胃口?有办法不早点说,连累俺铁牛差点白挨一顿打。”
刘慧娘微微一笑,没搭理李逵,对马云騄拱手道:“天策将军,想那张燕,名为山贼,实则纵横河北诸郡,甚至霸占常山郡,堪称一方之雄。灵帝在时,张燕曾花费重金买下了平难中郎将的官职,甚至当年诸侯讨董之事,张燕也率军参与。因此,张燕实际上已经是一镇诸侯,只不过他的依仗不是坚城,而是巍巍太行山。”
马云騄点点头:“请军师说。”
刘慧娘侃侃而谈:“既然是一方之雄,而非平常的山贼,那张燕就必然将这一方百姓,当做了自己的子民。实际上,张燕麾下数十万兵马,全赖这一方百姓供养。当年韩馥、袁绍数次进剿黑山贼,皆被贼军凭借太行山之地利拖得疲于奔命,最终败退。常山、上党等郡,最后实际上就在黑山贼掌握之中。因此,我军大可不必追着黑山贼的步伐走,而是应当将此地的百姓、财物都转移到长安去。如此一来,黑山贼必然坐不住,要来出山决战。就算张燕沉得住气,此地百姓、财物被我军转移一空,黑山贼数十万之众也势必难以久持。此所谓釜底抽薪之计也!”
马云騄沉思半晌,问道:“此计固然绝妙,但如今冀州一地,名义上是公孙伯圭、刘玄德的领地。此地的百姓,也是公孙伯圭、刘玄德的子民。我军迁移百姓,恐有伤主公与这二位的和气罢?”
刘慧娘竹扇轻摇:“今时不同往日。北方倭寇大举入侵,这冀州一地有沦陷之危。公孙伯圭、刘玄德抵抗倭寇已经是力有不逮,否则就无须我军北上了。我军提前将此地百姓转移到长安,也是避免此地百姓糟了倭寇的毒害。”
马云騄思索了一会儿,紧缩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表情却还是淡淡地:“好,就依军师所言。传我将令,后队变前队,兵发那张燕起家之地:常山郡!”
命杨延瑛、杨延琪姐妹领军设伏,以防黑山军追袭。又派出信使返回长安伍召派军接应。派出周秀英领军化妆成北方逃过来的难民,前去扩散倭寇即将南下的消息,并想办法诱导民众撤离,西区长安。
常山郡乃是黑山军首领张燕的故乡,也是黑山军的巢穴之一,治所真定县城。张燕在此地驻扎了五千军马,由其亲信孙轻率领。马云騄大军一路常山郡,侦骑四出,孙轻却一直没有出现。
马云騄领军前行,直扑真定县城而去。一路上只见沿途村寨屋舍俨然、鸡鸣狗吠之声时时相闻,全无战乱之像。只是沿途的民居全都大门紧闭,道路上也空无一人。
刘金定啧啧赞叹道:“这张燕对家乡父老倒还不错,这常山郡看起来很是富庶呢!”
刘慧娘笑道:“正是如此,本地百姓才对朝廷大军全然不睬。我看呐,这张燕恐怕在此地还有很多布置,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呢!”
马云騄点点头:“此人在河北盘踞多年,当然是有些手段的。”
正说话间,前方有斥候来报:“报!本地三老求见!”
马云騄英气的眉毛一挑:“喔?有意思了他们过来!”
十多个百姓簇拥着三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行来,马云騄远远见了,示意众将下马,整衣去迎。
三名老者弯腰下拜,口称将军。马云騄拱手回礼,命人看座。
双方在军中携带的木凳上坐下,略略寒暄之后,为首的白须老者面色一肃:“敢问将军,此来常山,欲借粮耶?欲占城耶?”
马云騄知道对方要正题了,黑亮的大眼睛直视对方,郑重道:“诸位乡贤,云騄此来,不为钱粮,不为城池,乃是为救民而来。”
“救民?”老者一捋白须:“常山近几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不知将军所说救民,是何意?”
马云騄沉声道:“一者,河北诸郡,饱受黑山贼侵扰荼毒,何来安居乐业?二者,北方倭寇大举入侵,黄河以北皆是一片黑云压城之势,倾天之祸,就在眼前。云騄秉承天子旨意,受领军将军委派,特来救河北百姓。”
那白须老者哈哈一笑,摇头道:“将军差矣!黑山军首领张将军,乃是先帝下旨册封之平难中郎将,受命经略河北,有举孝廉、委任官吏之权,怎可称之为害民之贼也?北方倭寇,自有白马将军公孙太守、破黄巾之桃园三英抵挡,又怎能危害我常山?还请将军查之。”
马云騄脸色微变:“吾奉天子令,领兵讨贼。老先生此来,是要替那黑山贼军做说客么?”
白须老者尚未答话,另一名年约五旬、身型魁梧的老者昂然道:“不错!张燕将军这些年一统河北各山寨,约束部下,维持治安,对河北有功无过。黑山军这些年对我常山郡百姓更是有仁有义,灾年赈济灾民,盛年保境安民,还剿灭了许多黄巾余党,是义军,而不是贼军。诸位女将军,贵军若是粮草不足,我常山郡愿集全郡之力敬献;若是要借道北上,老朽愿意亲自担任向导。但若是要攻伐黑山义军,我们常山百姓,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