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娇目光盯着徐天裘。
“此事原已在折子上说过了,不过相较于往年,这次贡品羊绒还是太少了些许,品质也不是很高。”徐天裘多看了铎娇一眼,又淡淡道:“但我大汉不会做那刁钻苛刻之事,如此有失气度。所以派遣我等前来亲自摘那羊绒并加以筛选,望殿下应允。”
“好说,允了。”铎娇眼神一时间闪过无数思考,然后微微一笑道。
自此,一场剑拔弩张的朝会便结束了,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关于结果还算圆满。
只是还有不少滇国朝臣心里都暗暗不爽。
那进贡的羊绒并非是普通羊绒,而是高山上的雪羊之绒。这雪羊并非家养,根本驯化不了,且个头极小,故而每一头能够采集的也不多。再加上季候性等种种原因,每每一年下来能够采集的羊绒,也就那么一茬。
这一茬,不多不少,刚好能够与丝绸相搀,编织一件衣裳,非但暖和温软,更有飘逸异彩之姿,是人间最为奢华之物。就因为此等珍贵,整个滇国,除了摄政王焱珠长公主拥有一件外,更无人独有。
每每采集雪羊绒都是最为艰险与辛苦的事,所以如今这汉使还要更多,未免也过于贪得无厌了。只是和如今商税之事相比,也不过是小事罢了。这商税之事落定,接下来大滇国便会在国情上都好上许多。
如此,此要求虽然过分,却也能忍。
……
朝会结束后,铎娇便在一群宫女和曦云的簇拥下走回书房。
“殿下,请留步一谈。”那徐天裘竟然追了上来。
可惜铎娇对此人一点好感都没有,示意了身旁曦云一眼,未作任何停留就走了。
“自重。”曦云拦住了徐天裘追去的路,目光阴冷冷,就像寒冬腊月的阴云。
徐天裘尴尬的笑了笑,自知在这雍元城内,还不能肆无忌惮。多看了一眼铎娇的婀娜背影,凝视着直到铎娇消失,这才转身离开。只是转身之后,目光之中那莫名的自信又增添了不少。
适才朝会,那是徐天裘第一次见到铎娇。
只一眼,他的心便落在了那上面。
因此整整一个朝会,他都在观摩,越看越觉得铎娇相貌精致,气度非凡,便是他心中所要追寻的那般女子。他如今年已入而立,可因家学缘故,再加上本身相貌才学兼备,自视甚高,还未娶亲。
“这铎娇,我非娶到不可,即便那是滇国王女又如何?”
……
徐天裘走到皇宫外面,年长的赵松明正在等候,身后是华贵的马车,奇怪的是并不见马夫在何处。
见了徐天裘过来,赵松明连忙上前抱拳一礼,欲言又止:“公子……”
徐天裘挥了挥手,脸色有些不耐烦,看也不看赵松明一眼便往马车之中一钻。
至此,赵松明连忙上前,熟练地扬起了马鞭,熟练催使起了马车来。
……
“殿下,那些汉臣去摄政王寝宫了。”片刻后,曦云过来,懒洋洋的禀告铎娇。
“嗯,这才对,来了滇国岂有不见正主之理。”铎娇微微一笑对曦云说道。
“所谓朝廷,在我眼里都只是凡俗之事,何其争之。铎娇,你既然拜入我师姐门下,当要好好修炼巫法,若是能成为她那样的修为,又何惧焱珠?”
曦云这一说,倒也是提醒了铎娇。但现在她也是一心三用,既要在朝中保全自己,又多少要迎合焱珠长公主,更要挤出时间来沉淀修行巫法。
曦云走后,铎娇目光之中的疑惑之色更重,似乎陷入到了某种强烈的不解之中。片刻后,她又提起了笔墨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在验证理清某种思绪,某种猜度。
……
会见汉朝使臣,这在整个滇国都是一等一的大事,任何人都不得怠慢,偏偏是滇国如今唯一的正主摄政王焱珠,倦怠得仿佛是一个永远睡不醒的美人,一贯横卧在自己月火宫铜雀台大殿的珠宝榻上,好像世间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似的。
这一切,直到汉朝的两位使者正式来拜访。
“大汉节度使赵松明,前来拜见殿下。”赵松明走到寝宫前,台阶下,恭敬一礼。
口头道着大汉的官腔,手上行的礼仪却是一名武者该做的揖,看起来颇为古怪,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协调。
其实这也难怪,这正史赵松明本身乃是天朝将军徐胜帐下一名武者。
他因为家学渊源的关系,口才极好,这才能够被派遣过来胜任此次使臣一职,是徐胜麾下真正的心腹。不过在来之前他就知道,这滇国虽然小,长公主焱珠不光是摄政王,还是当今世道一等一的武学大家,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处于对强者的尊敬,这才行了这般礼节。
但是,和他完全相反的是那副使徐天裘。
赵松明还在拜见之时,徐天裘便找了旁边一张座位,一屁股坐下,大摇大摆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在杯壁上,发出清脆但焱珠听来却非常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