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之事,所知之人甚少,在军令之下,京营北大营的二十四卫虽有察觉,却不敢深究。
至于驻守于南大营以南燕山南麓的西镇武司那可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一大早,袁凌鳯从后帐起来,昨夜与众多部下相商之后,情况有些棘手。
西镇武司作为大明军中为数不多的时刻准备作战的军队,非国战不得随意出动,袁凌鳯想要带人南下,绕不开兵部,虽说锦衣卫是内廷军队,但是大规模的军事调动还是要听从兵部军令。
袁凌鳯不仅仅是为这件事烦恼,覆灭两帮的缴获该怎么处理,袁凌鳯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袁凌鳯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出什么差错,王百川连夜请来了一位老账房,大帐中在商议南下之事。王百川带着自家商会的人于偏帐计算这批缴获的价值。
东子作为袁凌鳯的贴身亲兵,袁凌鳯一起来,他早已准备好洗漱的热水。
带着东子绕着大营跑了一整圈后,袁凌鳯踢着气喘吁吁的东子笑骂道:“这才多长点路,就喘成这样了,东子,以后还指着你保护我呢,身子板不硬可不行啊。”
东子气喘吁吁的喘了好一会儿,待气息平稳后开口说道:“小的每日晨跑,上午于校场打磨身体,下午去随先生们读书,晚上还要听老兵的讲武。要不是你最后跑的那么快,我也不至于喘的这么厉害。”
说完东子幽怨的看着袁凌鳯,袁凌鳯可不管他什么态度一脚踹到上,说道:“你是我一手带进西镇武司的兵,就你这样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对了今天上午应该会有一个同你一般大的小子来大营,别让兄弟们伤着他,午时之前到了,就算加入我西镇武司了,以后归你管,也算给你找个伴。”
玩笑归玩笑,正事东子可不会怠慢,连忙站直,嘴里喊着:“得令。”
袁凌鳯看着耍怪的东子,没好气道:“耍什么宝,随我去吃饭。”
一高一矮,两个人,向着西镇武司的后营走去。一队队的西镇武司士兵在各自顶头上司的口哨声中整好队伍。
后军十个伙头营,驻扎在后营中,十个大的食堂,足容纳五千人吃饭。两批人一倒,半个时辰也就足够吃饭的时间了。
虽然袁凌鳯一直想要在西镇武司做到上下平等,但是这一套并不适用于等级制度森严的军队,袁凌鳯只能做到人吃的东西一样。
袁凌鳯走到另一处小食堂,因为袁凌鳯没有正装着甲,所以不管是当兵的还是做为军官的,都没有人向他行礼,不然吃顿饭先单膝跪一次,这也失去了袁凌鳯的本来用意了。
一路点头示意,袁凌鳯走到了王百川的旁边,顶着黑眼圈的王百川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馒头,没时间顾得上对面坐着的袁凌鳯。
东子端着一个大盘子放到袁凌鳯前面,一碗咸卤肉,一屉馒头,时令的一些蔬菜,两个鸡子,一大盆粥,这就是袁凌鳯早饭,兵饭不是美食,虽然西镇武司有内府每月的“照顾”,军队中的食物就不要想着美味,可以吃,管饱,当兵打战又不是进饭馆。就是袁凌鳯也不一样吃着同样的东西,不美味,但是也不算难吃。很多老兵舍不得吃鸡子,总是省下来给中军的那些十几岁的孩子。说是自己当兵这么多年,能天天吃饱饭的日子也就是西镇武司这里了。
袁凌鳯听到这些话,只有沉默,大明军队中,西镇武司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去处,可袁凌鳯知道这些赞誉的背后是西镇武司的舍生忘死。
来往于京都和燕山之间,难免会碰到京营中的将军,有时候路上同向,还会聊一会儿。
有的人说话漂亮,不得罪人,是他知道让自己嫉妒的人,这些人做了他做不到的事情。
有的人说话却有些欠,自己不努力,奇怪别人比自己好。至少袁凌鳯就没少遇到过。
对于捧杀和恶言恶语,袁凌鳯能做的不过是置于一旁,作为一个心中装有实际年龄三十多岁的“老男孩”来说,这些事情不过是过眼烟雨,时间终究会将这些抹去。没有去计较的价值。
吃完东西,袁凌鳯和王百川走到王百川的帐篷,这时那批缴获已经计算完毕,黄金不多,白银有二十六万两,珠宝零碎,老账房也给了一个合理的价格,最后作价七万九千两,王百川一张嘴抹了个零,八万两。
袁凌鳯在帐篷走了一圈,对着帐篷中的人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百川留一下。”
等到人走后,袁凌鳯对着王百川说道:“南下之事有些隐秘,我不想瞒你,明面上是我带人去江南协助办案,实际上是帮刘宣清理家门。你大兄之仇,这一次怕是可以了结了,昨夜商议你,西镇武司这次不能明面上出动太多人,所以这一次由我带三十亲兵。”
王百川眼神闪着杀气,却没有情绪激动,语气平静的说道:“凌鳯,这一次我也要去,大兄之仇,我必须亲自报。”
袁凌鳯拍着王百川的肩头说道:“你就是不想去,我也得安排你去,你管辖后军半年时间了吧,文武双堂,都是你负责的,那些老卒你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