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凌鳯不打算拖的太久,之所以将时间定于三天后,就是不受应天府小朝廷的束缚。
至于隐藏消息,西镇武司右军两千人加上一里多长的车队,瞒不住有心人的。
第一天风平浪静,入夜,却并不安稳,一辆辆马车黑灯瞎火的驶向应天城外东镇武司的大营。
王百川穿着山文甲,脸上罩着面甲,黑漆漆的盔甲如同一尊魔神。
而这样的魔神在王百川身后还有二十尊。
一辆马车在路上匆匆而过,扬起一片浮土。一个带着斗笠的马夫架着马车冲着王百川这二十一人而来。
“吁……”马夫嘴里喊了一声,驽马停了下来。
“好御术。”王百川面甲下的眼睛上过一抹亮光。南方的马比起北方的马少了一份神俊,但是在一个好的御者手下,普通的驽马也能和良马一较高低。王百川走南闯北,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应天府何家特来赎罪。”马夫显然不是简单人,有人说话中气十足,有人说话轻声细语,但是如果论起传统的武夫,大多会用鲁莽无礼,口无遮拦来讽刺他们。身强力壮,说话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大多数情况下,从一个人的声音就能判断出一个人的身体状况。
这一位马夫,说话气息悠长,不卑不亢,只听声音就知道是一位身手高强的行家里手,事实上,每个大家族都离不开这样的族人。
王百川眯着眼睛说道:“赎罪倒是不用,只是希望下一次不要占这种不义的便宜了,否则何家的船行就没有生意可做了。”
“嗯?”马夫皱了皱眉头,嘴中语气带着一丝怒意。
“西川王家,才过了几年啊,这江南之地就已经排不上了吗?不与你废话了,你们何家准备剿灭倭寇多少人呢?”王百川并不与之纠缠,话头转向身后那挂着满满当当人头的营墙,如果不是有两只火把,这番景象如同地狱般诡异。
“三十首,五千黄金在车上,另外十万两白银,接住。”马夫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木盒向着王百川甩来,王百川虽然不是西镇武司拔梢的那一批人,但是身手在精锐汇集的西镇武司中却也算得上晓勇之辈。
小小的试探,王百川眼睛都没眨一下,眼睛眯着缝盯着向自己飞来的木盒,右脚向后半步,身子一侧,右手在空中做鹰爪状,手疾眼快不外乎如此。
“啪。”王百川手指合拢,将空中的木盒抓住。接着恢复刚才的站姿。
挡着马夫的面打开木盒,手指一按嘴角微微上扬,对着身后袁凌鳯的亲兵说道:“还愣什么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不把车上我们的钱搬下来。”
接着转头对着何家的神秘马夫说道:“何家是第一个来的,镇抚说过,何家剿灭倭寇,作战勇武,斩首四十级。”
听到王百川的话,马夫拱了一下手,没有理会搬黄金的人,跳下马车走到营墙下,看着成串的首级,主意稍定,五步蹬墙,身轻如燕,将五串首级从营墙上摘下来,没有理会首级摔成什么样子,回到马车旁,从车里拿出来两个麻袋,再次走到营墙前,将四串首级,整整四十颗人头分别装在两个麻袋里,一手一袋,提着走向马车。
路过王百川的身旁时,王百川喊住了他,对着马夫说道:“身怀武艺,何不为国效力,偏要做别人家里的卑微马夫。”
马夫停了下来,刚才还有些挺直的腰板有些晃动,口中有些落寂的说道:“山野村夫,求口饭吃。”说完将麻袋丢到车里面,架着车调转马头立即就离开了。
待马车走后,东子摇了摇发愣的王百川说道:“王千户,此人你认识?”
“不认识,不过一苟且之人,不用在意。”王百川语气平静,但心里却打起了鼓。因为刚才的那个马夫御车的手法像极了王家车兵。也许是自己想错了。
第一天晚上一共有四辆马车来到东镇武司的营墙下,第二天人头少了一半多,到了第二天晚上,来的马车更多了,第三天早上,营墙外原本满满当当的首级一个没剩。
眼中带着血丝的王百川一大早就向着袁凌鳯的营帐中走来。刚到帐外,就听到里面传来袁凌鳯的声音,“百川,进来吧。”
“镇抚,两夜,黄金十万两,白银一百七十万两。”王百川没有说经过,只是说明了数目。
“多少家?”袁凌鳯问道。
王百川想了一下说道:“何吕施孔曹严华金魏陶姜谢,一共十二家。”
“嗯,百川,有一门生意需要你去做。”袁凌鳯抬起头看着王百川说道。
“尽管说吧。”王百川听到做生意,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留下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剩下的钱,你去联系何吕施孔曹严华金魏陶姜谢十二家,全部买成粮食,不管粗粮细粮都可以,另外,等会儿我和白复带兵去应天府处理三家之事,我把亲兵留给你,钱财甚巨,但是钱只有动起来,那才叫钱。”袁凌鳯对着王百川认真的说道。
“凌鳯,你说的我怎么有点不明白。”王百川不理解袁凌鳯口中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