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原本甚妙,他在心中反复推演了无数遍,甚至六郎如何落水,他又如何将之救起,都有了腹案。
谁知那块石头一落地,正好六郎住步要跟侄子说话,在转身的时候,右脚碰到了一些些石身,鞋脚吃痛,仰头就起一滑。
李爷一见,心喜成功了,要准备下面的计划。当即惊讶地开口喊叫:“六叔,你怎么啦?”就扑过去搀他。
谁知道杨六郎身经百战,年纪虽已不轻,但身手颇为了得,踩着石头身子面仰之后,他立即将身一翻。偏巧这时李爷奔跑过来,被他的袍风刮到,不及收步,人已飞了出去。
此处距溪流仅寸步之遥,但听咚的一声响亮,杨六郎回头,看见侄儿已经掉到水里去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
李爷轻功虽佳,苦于没有借力点,却是万万不能够展开手脚的,但他可以施展法术在飞出去快要掉落河面的时候移开身子回归陆地。为了不让杨六郎起疑心,怀疑他的动机不纯,只好顺势而为,将足踏落水里。
杨六郎回头一见,吃了大惊,急找根枯柴借力拉他上岸。
不久之后,他二人躺坐在地面,嘴里都喘着粗气,目光又对视一眼,不觉笑了。
眼见夕阳沉下了树梢,天边罩上了一些暮色。杨六郎道:“天快黑了,入夜风冷,回营换套衣服吧,别着凉了。万一你有个好歹,你奶奶又该埋怨我这个做叔父的没有好好照顾你。”
“是!”
站了起来,杨六郎要去找他的坐骑。可是经过刚才的那一幕,没有留意,也不知那马儿跑到哪里野去了。瞧了瞧周围环境,离军营尚有段路途,又有些担心起来:“只怕天黑之前赶不回去了。”
马儿丢了?
看来老天爷也是站在他这边的,跟着笑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再回去。”心下却在盘算,“离开了军营,没有左右保护,我要取钥匙那就容易多了。”
“可是你身上的湿衣服……”
李爷反倒洒脱,拍了拍对方的肩头,一脸的无所谓:“我年轻力壮,怕什么身子湿了着凉生病,生个火烤干就是了。”当下走远捡些枯柴回来。
二人运气不错,天黑的时候撞上了个破庙,就在里面生了一大堆篝火取暖。
李爷捡来个破罐去河边清洗干净,又装了些水回来,放火上烧,然后解了湿衣,一件件地烘烤。他身负神通,在杨六郎面前竟不敢轻易施展,要不然这区区的湿衣服何苦费那么大的劲,只消他一运内力,一周天下来,衣服早干了。
六郎一旁仔细看着,也不插手,观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每一样活儿都做得极尽认真,而且老练,看着他胸前那个刺青不禁微微出神:“他跟着四哥四处漂泊,一定吃了不少苦。”念及此处,胸中莫名就是一酸,开口喊话:“宗源啊,不知你对我们杨家了解多少?”
李爷忽听此问,浑身一震,手中动作少停止,抬起目光微笑回应:“六叔,您何出此言?”
六郎也是微微一笑,说:“六叔没别的意思,身为杨家的儿郎,在保家卫国之前,必须要练就一身好本领。我听宗保说你的轻功不错,不知是继承了谁的衣钵?若我没健忘,四哥的轻功底子没你这么好。”
“爹,爹他没教过我任何武功,我会的都是在他去世之后,遇上了一位修行的道士。这道士心眼好,他见不得我被别人欺负,就传授了一些逃跑的法门给我。”
他这话原也是实话,杨四郎的确没有教过他任何武功,所会的都是师父玄真子传授。
“喔,原来是这样。”
杨六郎心想:“难道四哥的想法跟娘是一样的?眼见杨家两代的男人都战死沙场,如今香火羸弱,为了后嗣,所以才不传授宗源武功吗?”但观李爷的根骨,确是一副练武的上好之材,沉思了片刻,试探着说:“你喜欢武功吗?”
李爷想也不想就说:“不大喜欢。”
“为什么?”
他的理由很简单:“武,是种杀人的东西,我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就不喜欢了吧。”
六郎忍不住笑了,跟他讲起了道理:“要知道物极必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把武功用在好的地方上,譬如保家卫国,你就不会觉得拥有武功是一件坏事了。”
李爷想了想,也有点开始赞同他的这种说法:“或许吧!”将衣服翻过来,又继续烤。
这时水开了,倒了一碗递给杨六郎:“六叔,说了这么多话,口一定渴了吧?夜里风凉,喝点水暖暖身子。”六郎接过碗,见太烫,便搁置一旁等凉些再喝,望着侄儿又说:“我想过了,四哥不教你杨家枪一定有他的用意,要是六叔教你,你愿意学吗?”
李爷诧异之极:“您,您要教我杨家枪法?”心下在琢磨,“这人怎么转了性子,忽然间对我这么好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认定了其中必然有诈,不由警惕起来。
“当然啦,傻孩子,你也是杨家的人,怎么能不会使杨家枪呢?”
李爷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