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墩歇了口气,接着说:“我父亲早逝,是母亲一手将我拉扯长大的,为了我,母亲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如今年纪大了,大夫却诊断出得了个肺痨,几乎日以继夜的供着药,我在营里领的饷银,都花在了这上头,哪里还有余钱置办礼金。”
矮子接口道:“今天我们进城,碰上了莲心,她以泪洗面述说老爹通大海看上了城里富贾马老爷的钱财,要将女儿卖他作妾。令人气愤的是,这通老头不但背信毁婚,而且那马老爷今年都七十多岁了,做莲心的爷爷都绰绰有余,还学人家临老入花丛,糟蹋嫩草。我和胖子气不过,便去与他理论。谁知门口都未曾进去,就被那群狗仗人势的奴才痛打了一顿。”
李爷心想:“怪不得看见他们的时候,人人低着头,还带了一脸的伤痕回来,竟是这么一回事。”便道,“不对啊,卖女儿的是通大海,你们该找他理论才是。”
骏梓点头道:“师父说的不错,当时我们又去了通家,那通老头不分皂白就向我们泼粪水,幸好我跟虎子、细辛闪得快,才避过一难。”
“至于胖子……他手脚慢了一些,泼了个正着。”
李爷闻言,吸了吸鼻头,空气中果有一股臭气味,适才不注意,这时听清,急忙向后缩去几步,鼻头也捏了起来。
胖子好生尴尬,低着头一脸通红:“师父,真不好意思,丢您面子了。”
虎山忽道:“师父,放心吧,胖子已经到河里洗了好几遍了,熏不着您的。”
李爷面上一热,听几人个个诚心实意,倒是自己势利眼了,干笑了一声说:“接下来呢?”骏梓接过刚才的话题:“无论我们怎么说,那老家伙就是不肯听,顽固得紧,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矮子叹了声气,接过话茬:“经过一场翻天覆地的争执,最后那老家伙下了通牒,扬言要是胖子能在三天之内拿出一百两银子给他,这门亲事还可作数。”
胖墩苦了脸了:“一百两,要我三天之内筹到,这怎么可能嘛?卖了我也不值这个数字。回程的时候撞上了庞府的主厨,听他说了这件事,我才想着要去试一试,至少也有二十两的银子好赚。我当时担心厨艺不精,特地报上了师父您的名讳,师父啊——”
他咚的一声跪了下去,“您要帮帮弟子,我不能够失去莲心,要是她嫁了别人,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倒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说时情绪激动,腿一登爬起,头就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李爷及时拦住了他,这时其余三人也同样下跪,一致的恳求:“师父,胖子真的很可怜,你帮帮他吧?”李爷凝眸作思,想道:“一百两银子而已,回头我向师父去取就是了,也不必大费周章地去什么庞府作寿宴。”
念起上次撞碎庞府虞侯的寿礼一事,被痴缠得紧,现在想想尤有余悸,连郡主也说了庞太师不是什么好人,专跟杨家和开封府作对。
像这样的人,还是少亲近为妙。
转念又想:“不行,师父交代我的任务尚未完成,我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伸手向他要钱,万一他恼怒了,岂不是自寻麻烦。”又想到了杨家,今天他还是杨四郎的儿子,即又摇了摇头,更不能以杨宗源的身份向杨家要钱,这样做太卑鄙了。
兀自烦恼间,听得营舍内传来争吵声,而且很凶恶:“要本郡主回去,想都别想,杨元帅,你不好好练你的兵,倒管起我的闲事来啦,看来你领的这份差事很闲逸嘛,要不要我去跟皇兄说一声,让他给你‘加官进爵’啊?”
杨六郎恭恭敬敬地应道:“臣不敢,请郡主移驾回王府。”郡主很是生气,大声骂他:“杨六郎,谁给你这个权利管本郡主的事的?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但听争响一声,门被拉开,那郡主飞跑了出来。
梦婷郡主看见李爷,道来了救星,先前的闷气也瞬间飞到九霄云外去了,直奔到他跟前,欢喜地挽着他的胳膊,依偎着说:“能够再见到你真好,杨家叔叔!”脸贴在他的胸膛前,溢满幸福之色。
几徒弟一阵恶寒,这郡什么主的也太随便了吧?
李爷身子也是一抖:“郡主请自重,这里是军营,不是该你玩耍的地方。”耐着心肠,提她肩领移开一些。
郡主也不着恼,踮着脚又靠了上去:“我知道,这里是……”话才起个头,六郎和紫苏先后出门,远远喊了一声:“郡主!”
赵梦婷听得这个声音,胆子一怯,快快缩躲在李金龙身后,低着声音乞求他:“你要救我!”
望着对方那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容易心软的李爷也狠不起心肠,纵是有旧怨,也不愿趁人之危,转念又想:“不知这妮子犯了什么错,竟对杨六郎如此的畏惧?”想到杨六郎说过的话,片刻间恍然。
然而理智又告诉他:“这妮子要是不走,准坏我大事,既然老头子有命教我疏远此女,目前也只好如此了。”思量已定,当下便不理会,而且把郡主抓紧自己衣衫的手,略略挑开,嫌恶的退走几步。
赵梦婷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笑着绕身缠上,如影随形,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