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光练,秋风洗过,不觉卷起贤王的袍角,地面暗影托长,形作孤寂。
李爷心中莫名一痛,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贤王,他总是能很清楚的感应到八贤王心里的微弱变化,这种变化在酸涩之中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连身带无痛症的他也不忍心,不就是喝个酒吗?反正眼下都这么晚了,倘若杨六郎有心罚他,总会找到理由的。
心中思量了一番,伸手招唤:“王爷,请等等!”贤王回过身子,立在那里不动,远望了他一下,眼眸卷起一丝迷茫的等待。
李爷吸了口气,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微微一笑:“好,我陪你。”贤王的双眼慢慢地亮开了,他不敢相信,又恐这人糊弄自己:“你是说真的?”李爷有些费解,今晚的八贤王情绪很是古怪,不过没有心机的他,也懒得去多猜,把礼物交给了矮子二人,拽着贤王便往酒楼方向而去。
这次倒像是他请人家喝酒一般。
矮子搔了搔头,把东西接过,偷偷地问骏梓:“竹竿的,师父今晚是怎么了吗?他说出去的话从来不轻易收回,怎么见了王爷心就软了?”骏梓瞪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哼的一声便走了。
月影轻斜,鞠墨清走至一条破巷,感觉有人跟踪,想要施展轻功离开。不料对面一人掠身出来,宝剑横面阻了他的去路,月光慢慢照亮了那人的面貌,侠气满身,鞠墨清做贼心虚,就把步履慢慢后移,加上几分戒备,想看看哪个方向容易脱身,等下逃跑时也好有着落,直被逼至墙角,那里是个死胡同,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才耐不住性子:“展大人,你想怎么样?”
展昭冷冷的道:“不想怎样,你只需把我的巨阙剑交还,我立马走人。”鞠墨清叫屈:“展大人,小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巨阙啥贱的是人是畜生,能换银子吗?”
“你?”展昭微怒,“你果把我的剑拿去换了银子?”
“没有,没有,这是决计没有的……”
墨清笑脸一僵,急忙捂住了嘴巴,像是发现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现,心下暗恨,“糟糕,这回死定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往前面喊了一声:“哈杨兄,你来了!”用力一推,推开展昭,往缺口开溜。
听得对方喊李爷的名字,展昭不知有诈,回头看了一眼,见地上空空,除了屋宇棱角的模影,哪里有个人来,才知上当,湛卢剑一拔,剑听锋利往那厮点去:“哪里跑!”
却说李爷与贤王同步酒楼,菜席已上,酒不过数杯,那贤王已是微醉。李爷偶尔略略示意,并不曾真喝,听得贤王醉语说:“本王平生最恨人家欺骗……”李爷心中一动:“莫非王爷今夜的反常,若有所指?”
“被人欺骗的感觉,是……是这个世上最……最痛苦的一件事情……本王……”话没有醉完,便软绵绵地趴在桌上,竟是呼呼大睡起来了。
李爷啼笑皆非,摇了摇贤王衣袖,耐心的轻语呼唤:“王爷,王爷……”叫了几遍,不闻他应,看来真是喝高,醉了,回头向二人喊话。
矮子、骏梓他二人会意,即搀扶着个贤王下楼,李爷则去前台付了酒资。
三人扶贤王出得酒楼,但见月圆悬空,银光润泄,只亮得整个开封城如同白天,李爷感叹了一声,挥手命二徒送王爷回府。自己并不愿同往,只因不想看见赵梦婷,免得又有一番说不完的纠缠。
送走了贤王三众,李爷信步往天波府的方向走去,天已然晚云见曙,转眼东曦即上,不知府中是个怎样的光景。他要赶忙回去,向杨六郎好好的解释,不然这个大元帅又会以某种不尊军令的罪名,鞭策自己了。
谁知途上,地面光影一缩,有一个人闪出来阻了去路:“姓杨的,哪里去?”光听声音已知此人火气之中带着几分恼怒,他将目光一抬,见月色下清影独映,秋风掠起一人的衣装,乃上等私营制造,偏偏风度,拉着一张马脸,眼神凶恶,似要杀人一般。
李爷愣了一瞬,观这人身材修长,年不到三十,面如寒铁,知他来意不善,心儿却思:“但我与他……”素未蒙面尚未念完,就见寒光一闪,对面那人直扑了过来,袖袍迎风拉响,手中的一物射起月光,缕缕寒气逼人。
未及闪避,旁边忽闯出一人,高喝了一声:“住手!”即缴了那青年的兵刃。
身法之快,动作之利落,除了师父以外,李爷难已再见,不由愣住了。
一瞬又回过神思,盯凝处,瞻那兵刃反照月光,薄如蝉翅,竟是一柄小巧的软剑,不用之时可作腰带使换。
青年面色一僵,嘴唇抽搐起了委屈:“爹……”盯定了那人,下面的话却没有颤出口。
来人身子一转,捋着长须,冲李爷微微一笑。
李爷竟是怔住了,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庞吉庞太师。
听青年唤太师作爹,莫非二人乃父子?
果然,青年焦急万躁,上前几步动说:“爹,这小子他……”庞吉右掌摆起,怒横了儿子一眼,又转过头去,冲李爷微微又是一笑:“都是自己人,争个什么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