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玄真子不知该要怎么跟他解释,嘴唇一努,徒弟已然先叫了起来:“不要告诉我,你也是契丹蛮夷?一直在利用着我,替你们……”一时过于激动,气竟有几分岔了,胸咳如巨雷。
玄真子大惊,要过去看他,不料李爷凶狠的目光再度射来,如对豺狼,他不得又止步了。
他知道,这个徒弟平素虽然乖巧,但脾气绝强之极,一旦较起真来,纵是天皇老子也奈他不得。生怕逼得紧了,只会令他越加反感和厌憎自己,要是轻易易便破坏了这二十余年的师徒之情,反而不美了。
不由得羞恼,涨红了脸,顿足跌道:“小爷子,你想哪去了,为师堂堂的炎黄子孙,岂是那番邦之后。”
李爷听得这些话,情绪稍微冷静了些,问:“既然不是契丹人,那老……师父为何要协助辽国毒害杨六郎?”
“这个嘛?”玄真子急寻搪塞之词,冥思了片刻才说,“小爷子,为师先前不是说过么,我会这么做断是为了你的好。你不要问那么多了,啊乖,只需将伤养好起来,我们又可以恢复以前的日子了。来,药快凉了,先把它吃了吧!”转身走去端来药碗。
李爷心下冷笑,为了我好?
每次都用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去做那卑鄙龌龊之事,嘿嘿,若然真的为了我好,为什么要设计陷害杨六郎,让他背起这个弑叔的罪名?想起天狼山上六郎奋不顾身两次舍命救己,眼泪便禁不住模糊了双眼。
已经发生了的真的可以当作不存在,从新来过吗?
不,他做不到,他是人,不是畜生,纵使是畜生,也会有怜悯之情。
玄真子端起药碗,又走回到弟子的身边,看见他眼圈儿红红,知道在为杨六郎难过,便劝他说:“别再伤神了,如果换作是为师,看见你蒙遭险难,我也会替你挡下所有的灾厄的。”
嘿,老头子真的会吗?还是嘴上说说来安慰自己而已。
李爷不知道,他的心已经乱透了,若换从前,他绝无一丝怀疑,但是现如今玄真子屡屡欺骗于他,假借自己之手牟取私利,达到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于老头子的话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已无心思再去计较。眼见他把药香端来,当即别开头去不喝。
玄真子烦恼,好气道:“小爷子,你又不听为师的话了。”李爷不答,只觉腹下坠痛难忍,如有刀割,他觉的奇怪了,平时别人怎么打他都不觉痛,为何现在肚子翻腾,却像在要他命似的。
咬牙强忍苦撑,却不告诉师父。
玄真子李玉虎步轻移,换个位置与徒弟面对面,想哄他吃药。李爷为了不让老头子瞧出破绽,闭紧牙关不睬他,又将身子转向他处,暗地里强行憋住。玄真子面上一搐,真个有气,指出如风点了徒弟的穴道,硬把汤药往他嘴里灌去。
李爷大惊失措,只把双眼翻瞪:“老头子你……”嘴里咕的一声,汤药已经下腹。
胃里突然一阵泛酸,欲要呕吐。
玄真子不知徒弟肚内情形,又轻轻勺了汤药,欲要再灌。李爷死活不肯吃,只把个嘴巴咬得特别紧。玄真子当真生气了,手一扬,想打人的冲动瞬间又息了下来,将药搁置一边,淡淡只说:“以你的体质,不吃药也死不了的,将养三五天,等元气复了,咱们再来好好谈谈。”
又回过身子,眸内浮起一丝关爱:“小爷子,别记恨师父,为师这么做,实在……”眶内一涩,忙起袖拭了拭,又绽出一圈笑颜,“不说这些了,为师还有要事处理,这几天不能陪你了,你在山上好好休养,吃的用的,为师都替你安排妥了。”即去厨房,弄来三五张大饼,从中间穿过一条线,盈挂于徒弟脖子前,“要是饿了,就咬一口,为师很快回来。”话罢,提步出去,顺便将门闭上。
李爷气苦,他本来是想去茅房方便的,哪知师父忽然点住了他的穴道,身虽不能动,但肚子却闹腾得十分利害。别说三五天不用上厕所,哪怕是现在,也是憋不住的了。
他本是玄真子调教出来的得意弟子,于本门点穴之法,自然纯熟在胸,心下则思:“我一定要运功冲开穴道,不然……”无法好想,暗暗凝聚微弱的真气,一一去冲解。
还好玄真子顾念徒弟身子虚弱,不曾使用重手法点穴。李爷缓气冲了一会儿,也就解开了,不顾体虚气弱,直奔茅房冲去。蹲了好几个时辰,总算把腹中的累积物统统排泄出去,肠子十分舒服,连人也气爽不少。
只是奇怪,雪儿不是在山上修炼的吗,为何翻遍了整个南山也不见影子?也许,师父派给雪儿另外的任务,出门执行去了吧?
算了,自己的事情已经一大堆,弄得他头疼,也没闲工夫去关心雪儿的事。
夕阳早下,暮色漫上,他望着夜空发呆,想起在天波府时候的日子,跟杨家的人接触,老少真诚相对,然而自己则是虚情假意,没半句真话。念到六郎之死,自己难辞其咎,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尸首找回来了没有,他要去开封瞧个究竟。
六郎的葬礼,他一定要参加,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