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居酒屋前,一个身影靠在门前,灯笼昏黄的光芒照耀下,有些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约辨认出是一位头发很短、很有些中性化的女性。
她穿着像是很古老时代的男式和服,正端着一杯清酒慢慢品着。
“嗯,来看看它。”米津卓露出了笑容。
“进来吧。”那个身影叹了口气,“不过呢,那个家伙也算是幸运,那么大的年纪,能遇到你这么个朋友。”
这位和服女性领着米津卓走进了已经快打烊的居酒屋。昏暗的灯光摇晃着,耳边是零碎的脚步声,不由让人惆怅。
“谢谢了,蜂姐。这么晚还没打烊,是在等我吧。”走着的途中,米津卓很郑重地道谢。
“只是刚好想喝点小酒,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有些不屑和冷漠的语气,米津卓却感到丝丝的温暖,不由得扯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世界上...还有着很多善良的人。所以,即使是这样的他,也有机会微微地感受到朋友间的温柔。
“到了。”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前,蜂梢绫停下了脚步,“十分钟后我来锁门。”然后,她扔给米津卓一串钥匙,转身离开了。
似乎是听到了人的,门内骚动了起来,有呜咽的声音,还有低低的汪叫声,搭配着铁笼被爪子摩擦的声音,组成了一幕奇特的交响乐。
“谢谢蜂姐。”这么道谢着,米津卓轻车熟路地用这串钥匙开了锁,拧开了门把手。
映入眼帘的是许多的笼子。晚上是休息的时间,所以把这些好动的家伙都锁了起来。
只是,随着米津卓步入房间,这些家伙闻到了熟悉的气味,都骚动了起来,弄出的声音愈发响亮急促了。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这么说着在场没狗能听的懂的话语,他走到了一个骚动相对很小的笼子旁边。
笼子里,一只瘦瘦的,一看就年纪很大的柴犬勉强地撑起了身来,也不叫,那双像是通人性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身前的米津卓。
“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啊...”米津卓蹲下了身来,打开了笼子的锁。
这只柴犬慢慢地嗅着气味爬了出来,在米津卓的脚边磨蹭着,享受着他的抚摸,闭起了眼睛,发出了哼哼般的声音。
“你这老家伙。”这么轻轻笑骂着,米津卓把手伸在了它的嘴边挠着它的下巴,老柴犬等他挠完,也用湿乎乎的鼻子闻闻他的手指,舔舔他的手掌表示回礼。
然后,它端正地坐在地上,打了个喷嚏。
“还挺有活力的嘛,看来蜂姐待你不错。好好再享受几年,你这家伙命硬得很,知道吗?”再次摸摸着它已经开始褪下的毛发,米津卓还伸出双手捏了捏它的脸。
他干脆直也接坐在了地上,和这个上了年岁的家伙玩着那些狗狗和主人间玩的幼稚的游戏。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家伙,是在一次车祸的现场。
尽管刹车及时,这个慢吞吞又小心翼翼的老东西还是着了道。
车主也很无奈,似乎是有急事的样子,只能连忙给附近的义务救助站打了个电话,匆匆地离去了。
然后...米津卓就走了过去,蹲在了这个哼哼唧唧,气都快喘不上来的老柴犬旁边,把它抱了起来。
他知道附近的义务救助站在哪。注册地是一家居酒屋代任的,他曾经在那打过一段时间的工,只不过因为不会说话,逗不乐老板娘的朋友,也逗不笑那些稀散的陌生顾客,所以不久后,带着创造不了价值的愧疚,自己主动辞职了。
但老板娘蜂梢绫是个很好的人,面冷心善,这点米津卓知道。在流浪动物救助组织中心因为资金问题无法在这一带开设救助站的时候,是这位老板娘把自己的居酒屋的一块区域划了出来,收容这些可怜的家伙。
然后...这个家伙就住进了这里,也算是有了个安享晚年的地方。
据蜂姐说,这家伙起码有个十二岁了。对于狗来说,已经是个很不得了的年纪了。
不过还好,虽然老是老了点,但没有什么比较大的旧伤,还算是幸运了。
但是对于一只老狗来说,最痛苦的不是伤病,而是...孤独
所以,米津卓常常来看望这个老朋友。
不知不觉,门外又响起了木屐的声音。
“时间到了。”冷漠的中性声音这样子提醒着。
“好的,蜂姐。”
米津卓最后摸了摸老家伙的脑袋算是道别,它也最后低低地“汪”了一身,然后转身自己爬进了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