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稚莺一路疾行离开治剑馆,正自强忍凄楚之际,却忽听巷口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道:“都交待好了吗?”
邢稚莺循声望去,待看清时却不由得蹙眉道:“你怎么还跟着我,难道想讨救命之恩么?”
黑暗中走出一条清卓人影,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敢情正是那地穴之中的皇甫鹰扬。此刻只听他打个哈哈道:“救命之恩不提也罢,何况你先前不是已经还过了吗?”
邢稚莺轻哼一声道:“我能上来也是靠了你的帮助,所以那并不算还了你的人情。救命之恩我日后自会补报,但眼下可不许你再纠缠我。”
皇甫鹰扬眉峰一轩,意味深长的道:“非也,你脱困之后没有丢下我不管,更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这可以算作饶了我一命,所以一命抵一命,你根本不欠我的。”
邢稚莺为之一滞,不禁寒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平白无故害你做什么?”
皇甫鹰扬淡淡的道:“不是平白无故,你昨晚的遭遇只有我知道,况且我还占足了你的便宜,你杀我灭口也算合情合理。”
邢稚莺登时气结,颤声厉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会那么下作?”
皇甫鹰扬冷目一睨道:“有没有动过恶念,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虽然轻功不行,目力却远超常人。”
邢稚莺打了个寒噤,片刻方涩声道:“既然两不相欠,那你也别再纠缠我,我还要办自己的事情。”
皇甫鹰扬摇摇头道:“你想多了,我对你没半点多余的意思。只是那干尸凶残狠辣,一向都不留活口,这次失手多半还会针对你,这点你必须心中有数。”
邢稚莺听罢脸色一白,银牙紧咬间决绝的道:“那暴徒敢来最好,我一定要将它碎尸万段!”
皇甫鹰扬鼻中一哼,不以为然的道:“说得轻巧,凭你一个全没江湖经验的毛丫头,自己蠢猪似的乱走,要不再给那干尸拖去糟蹋,那才叫没天理了。”
邢稚莺闻言直是羞恼欲狂,忍不住顿足悲叱道:“你——!”
皇甫鹰扬翻翻白眼道:“骂呀,正好这是你家墙外,把你家那些仆婢们招来一同骂我,我肯定会被骂得落荒而逃,再也不敢‘纠缠’你。”
眼见邢稚莺一张俏脸已经气得煞白,皇甫鹰扬又不温不火的道:“撒娇也要找对时地人,我皇甫巨侠可不吃你那一套。另外好心提醒你,你那蹄子还没完全长好,再跺脚小心又弄断了,我可不负责。”
邢稚莺气得几欲晕去,半晌方颤声道:“好……你要怎样都随你的便!以后等我找到祁哥哥,谅你也不敢再纠缠!”她说罢便风驰电掣般疾奔而去,眨眼间已经到了百步开外。
皇甫鹰扬摸了摸鼻子,口中咕哝着道:“这毛丫头,跑得真比山猪快多了,唉……头疼。”叹气声中他早已紧跟着追下,看来的确是打算“纠缠”到底了。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枯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慕云自嘲之余却也着实后悔起来,倘若昨日不是醉成那副德性,自己又怎会连怀里被偷偷塞了东西都没察觉?
岂止不该喝醉,更不该盼着人家神相姑娘的襟子再敞开一点,还不该借酒蒙脸、轻薄调戏人家鄢婷女侠,又不该见着人家林芊萌冲口便是一句“死婆娘”。
唉……总之是得意忘形招来的祸患,但到底是谁故意陷害自己?
还有那杜泽韬,为何激战中突然暴毙,中的偏偏还是书上所说鬼府神宫地冥族的九阴玄煞印,这鬼府神宫地冥族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么?
说起崆峒派那帮人,简直一个比一个厚颜无耻,小的倚众凌寡也还罢了,老的居然又背后偷袭。
只怪自己实战经验太过浅薄,连番倒在对方暗算之下,今后可得着意警戒才是。
唯一庆幸的是邢大小姐未曾真的出事,昨晚也多亏她来得及时,否则姓佟的再将那“气血逆行”“五阴绝脉”的手段使上几趟,自己恐怕真要一命呜呼了。
哼!这笔账且先记下,日后必定要加倍讨回!还有余……姑娘,竟然也被他们打伤,简直岂有此理!
可叹自己昨日几番自承身份,却无论是余姑娘还是崆峒派的人都不相信,只道自己是有意维护师门。
唉……一时性起冒名顶替,却怎想到会惹出这些事来?如今只盼余姑娘的伤势早日痊复,再劝她回昆仑派报备。至于自己则跟崆峒派那帮人力争到底,却看他们敢否草菅人命?
慕云这厢正自暗暗盘算,却觉得马车渐渐慢了下来,随即鱼妙荷柔美的声音传来道:“师兄,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晚咱们便在此休整,明日再上山如何?”
被唤住的佟尚志似是有些意外,只听他沉吟着道:“是吗?可我看天光还好,咱们加紧赶路,今晚便能回山,所以不必休整了吧。”
鱼妙荷轻咳一声道:“师兄,我昨日受了风寒,的确是有些乏了。”
这时又听姚琳娇声道:“师伯~求您体谅一下我们女儿家嘛,况且咱们也不争这一时呀,林师妹你也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