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雷衡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但听到他这番对“郡主”的解读,众人仍是失笑不已。
鄢婷更气得嫩脸全红,擦擦眼泪瞪着雷衡道:“臭阿衡!你看的是什么不要脸的混账书,哪个要做小老婆了?!”
雷衡挠了挠头,尴尬的道:“《征西》不算混账书吧,薛平贵把王宝钏丢在寒窑,然后娶了个郡主做小老婆,还有《说岳》里面也是,岳雷……我是说另一个岳雷……”
鄢婷听雷衡还振振有词,更恨得牙根发痒,断然厉叱道:“够了!好你个臭阿衡,敢这么含沙射影的诋毁本盟主,这便罚你也去做杂役童,再敢胡言乱语,就地正法!”
雷衡吃瘪的道:“是,谨遵盟主法旨……那小妹你还是咱们的盟主了?”
鄢婷登时一怔,旋即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首幽幽的道:“我还能做么?你们还认我么?”
众人闻言但笑不语,此时只听路不平和声道:“憨妮子,你老子当年不也是三教九流交游广阔,连我这最低贱的叫化,都上了你们王府的家宴,总之既然是真心结交的朋友,管那么多身份门第作甚?”
鄢婷听罢直如醍醐灌顶,清亮的眸子里满含羞喜,抬起头来娇声道:“好嘛~只当人家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好了,那‘凌风’的确是……父王的佩剑,不过早先已经断掉了,所以知道的人才不多。”
路不平点点头道:“不错,这凌风剑折断的由来,倒真是有些讲头,老叫化便给娃娃们说说吧。咳……这一回书叫做——‘洛阳城三山会五岳,四公子联袂战唐门’。”
童桦道出携来的礼物名唤“孤星”,众人立刻想起这正是寒凌霄的佩剑,面面相觑间不禁露出讶然之色。
童桦心中有数,径向邢稚莺道:“邢姑娘家学渊源,能否断定此剑真假?”
邢稚莺端详片刻,讷讷的道:“‘孤星’是岭南大师翁宰禅所铸,我在爷爷的手札上看到过,正是这个形制没错。”
童桦欣然道:“邢老果然博闻强识,那不知他如何品评此剑?”
邢稚莺脸上微红,颇有些碍口的道:“看爷爷的意思,大概是说‘孤星’本来奢求完美无瑕,却又失于求全责备,反而弄得破绽百出,实在应该引以为戒,翁大师其实并非不知,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童桦连连点头道:“邢老毕竟是邢老,这破绽‘百’出的说法当真极好,不像我们那位半通不通的无计公子,还专门煞有介事的讲了半天,强调非得如何才能斩断这口剑,哈……”
他们两人这厢俨然开起了论剑大会,其余众人却是莫名其妙,只听郑凯舟迟疑着道:“听贵使的话意,莫非你与寒凌霄起了冲突?”
童桦轻描淡写的道:“咱们项王既然要结交温寨主,自然不容寒凌霄之流从中作梗。本公子原先还有两个伴当,都是因为对付姓寒的才挂了彩,没奈何只好我孤家寡人来送礼了。”
温虎臣闻言神色一整,抱拳为礼道:“项王高义,温某足感盛情,方才小女太过鲁莽,还请贵使见谅。”
童桦微笑道:“岂敢岂敢,何况毕竟还没取下寒凌霄的首级,这份礼物充其量只能算半份了。”
温虎臣正待客套,温丽华却秀眉紧蹙的道:“且慢,听贵使方才所说,是到了长安城才知晓寒凌霄之事,那这第二份礼物岂能提前备好,难道项王有未卜先知之能么?”
童桦赞许的道:“温大小姐心思缜密,本公子衷心佩服,其实项王的礼物只有第一件,后面两件则是我们那位无计公子的心意了。”
温丽华依旧沉着脸道:“所以说无计公子驾临河西了?那他为何不亲自上山拜见父帅?项王说是有心结交,自己不露面也还罢了,难道连无计公子都小觑我们卧虎岗?”
温虎臣听得大为尴尬,知道爱女方才无端失态,以致胸中怨气难消,这才借题发挥的猛呛对方。
但眼下不是耍性子的场合,温虎臣方待出言呵斥,却见童桦躬身施礼道:“温大小姐言之有理,不过还请听本公子说明。”
“项王本来的确打算与温寨主一晤,只是因为诛杀查柏寿一役内力亏耗不少,江夫人担心节外生枝,这才未能成行。”
“至于我们那位无计公子,固然另有要事待办,但他不亲自上山,其实不能算作失礼,反而还十分守礼。这其中的原因嘛,等温寨主看过第三件礼物,自然便明白了。”
他说罢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的奉上。温虎臣接过观瞧片刻,忽然轻咦一声,转目瞥向温丽华。
温丽华见状暗自一哂,料定是这第三件礼物十分贵重,温虎臣感恩之下要逼着她跟人家道歉了。
她这厢正打算再装一回淑女,此时却听温虎臣轻轻一笑,意味深长的道:“原来如此,小女何德何能,竟会得到无计公子的青睐。”
温丽华闻言惊得目瞪口呆,通红着脸半晌回不过神来,恍惚间只听童桦打个哈哈道:“温寨主谦虚了,本公子先走这一趟,算是提亲来保媒吧,不知温寨主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