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当面开诚公布的谈一谈、交流一下,对于父子之间,还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就像是现在,要是镇北侯不和白礼聊一下,怎知自己这个以前最不看好,认为基本上会平平碌碌一声的儿子,居然会有这种雄心壮志。
而且从刚刚的话语之中,镇北候似乎听出了白礼心中早就有了相关的计划。因此一时之间不由默然,良久才开口道:“这条路可不好走,会死人的。”
“死是早晚的事情,喝水还有呛死的,”白礼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而后轻笑道:“更何况身处于乱世,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独善其身。”
“那也没有必要如此冒进,”镇北侯不动声色道:“寻一良主投效辅佐,也未尝不可存身保命之方。”
“那也不过又是个轮回罢了,”白礼回道:“两年多前,那是我幽州运气好,再加上谋划得当,才得以在朝廷的谋划之下存身保命。可是父候,您能肯定,你我百年之后,白家的后世子孙也会有这种运道和力量,于新朝相抗吗?
万一到时候又碰上一位好大喜功的君主……父候,镇东侯一族才没走多久,镇西候更是刚刚驾鹤西去,你应该不想我白色的后世子孙,也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吧。”
“……今天就到这吧,”镇北侯就这么看了白礼片刻之后,继而再次开口道:“离家这么久了,我儿怕是也有不少事情要忙,那为父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那父候,我这就先告辞了,”白礼见镇北侯似乎再没有谈下去的意思,也没有再继续纠缠,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而就在白礼这一边转身而去,马上就要离开书房之时,镇北侯突然再次开口道:“礼儿,如果是让你领军一路,坐镇一方,你将如何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谋得最终之胜?”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以史为镜,可知兴衰。
历史上有那么多的例子都在那站着,因此这个问题对白礼而言自然是没有什么难度。
“……缓称王吗?”镇北侯目送自己的儿子离开书房,笑了笑继而感叹道:“没想到我这三个儿子之中,竟是早先最不看好的二子在这方面看得最透。
养子如此,为父何求啊。
只是不过……这礼儿不是长子长孙?将来要是真成事了……这个家,怕是再无法像此时这样平静了。”
也不怪镇北侯会有这样的担心。
正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亲情往往被衬托的别样淡薄。
之前镇北侯这里,之所以没有向其他公侯之家,权贵之门一样,陷入家宅不宁,子嗣相隔的窘境。其主要原因除了是因为镇北侯的三个儿子全部都是一母所生之外,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世子之位争无可争。
白礼就不用说了,之前在外表现的一直是个病书生,能不能活过三十岁还两说,这样人,就是镇北侯想绕过礼法传位给白礼。就是他同意了,他的那些下属们也绝无可能认同。
而白礼的三弟呢,岁数太小,而且先前镇北侯也防着这书。让其没有接触兵权,幽州重臣的机会。
手中无兵,有没有重臣支持,想有什么想法,也没什么用。
所以其实早在之前的,镇北侯便将这一切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是现在不同了。
伴随着朝廷踩过红线,三镇诸侯注定会相继抗争。乱世的来临,以无可阻挡。
有道是时势造英雄,在这种情况之下,镇北侯之前的一些安排,便以不合时宜,也不太得当。
像是白礼,本身手中还掌握着天门地户着一方势力就不用说了,实力甚至可以比肩马服君和尽浮生这等天榜高手。
这等人物,镇北侯除非是脑袋被门挤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让其困守空阁,留而不用。
而白礼的三弟也一样,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造反这种事情,外人再可靠也没有自家人可靠。
到时候,一旦真的打起来,再陷入持久战的话,各个方面肯定会都缺人手。哪怕是白礼的三弟撑不住场面,领不了兵。在人手急缺的情况之下,尤其是那种能够信任的人手奇缺的情况下,在后帮着运个粮草,管个后勤总行吧。
在实在不行处理行政,管理一城一府,总没问题吧。
然而这一用,镇北侯再想收回所给出的这一切,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到时候一旦真成事了,如白礼所言,这天下改姓白。那么那张椅子,怕是就会成为他的那些儿子下一步相争的对象。
而一旦有了争夺的目标,而且还是礼乐征伐全部出其手,生杀大权全部集于一身的天子之位。怕是之前三兄弟的关系就是再好,也会生出隔阂,进而滋生出仇恨。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三兄弟扛得住权力的腐蚀,他们下面的人难道也能扛得住吗?
黄袍加身可不只是存在的史书的典故之中,真实世界之中,它一样存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