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三刻,帐里多了一个人影。“你又要熬夜?这好几天了,不要这样逼迫自己。”是趋风的声音。
“如何能不想,我们现在处境艰难,若没有办法扭转局势必败无疑。”姑娘的声音有些虚浮,“杜砾将军好些了吗?”
“他……将军伤势极重,虽然幸得不死,但敌手使的暗器太过歹毒,会落下遗症,短则三年长不过十年,会渐渐手足瘫痪气血衰败而死。”趋风言中恨恨,不知是恨敌伤了自己尊重的将军还是恨自己轻易给这个敌人三言两语击溃了信念。恨有何用,部下也都这样被击溃的信念,接连的开小差,如今也再提不起心里去追究。只是想问我们所做的到底有什么意义,这样一步一步走向困境,变得绝望,最后竟连应该守护的少主君都不得不站到最前线来陪我们玩命。面对那样凶猛的人潮,我们真的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么?死了是千古骂名,侥幸活了亦无立足之地,走的是一条绝路究竟是为了什么。“朵丽莎,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说什么?”朵丽莎没听明白趋风这莫名其妙的一问。
“我看不到希望,”趋风终于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想,“我们像土匪一样逼着领主和民众倒向我们,又这样和国家争抢,打得头破血流、尸横遍野。即使如此还是走得这样艰难。我们是对的么?为什么做对的事会这样绝望。你知不知道,后面已经发生好几起兵抢粮事件,士兵已经不相信我们纷纷出走……”
“你想说什么?我们该弃兵投诚吗?”朵丽莎已经听出趋风话里的消极。“没想到你也和他们一样。”触了心底的痛楚,唯一可信的人也要背离而去了。
“我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已经变成了质问。
“我要报仇!”这四个字吐得歇斯底里,朵丽莎似乎用尽了力气不禁大口喘气。
“为了报仇?你是为了报仇?那我是为了什么,我们又是为了什么?”没想到趋风更加歇斯底里。
“你出去,出去!”这是朵丽莎的最后一句话。
趋风出了大帐幕帘的声音清晰可闻。
哲明听得小声嘀咕:“这炸飞的一大片,我嘴炮后劲挺大啊。”
杵着下巴倚在大帐的木骨上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帐里的灯一直未熄。直到哨兵打更,终于到点了。转回营帐呼起队长,自己摸个铺躺下。
次日,站岗辛苦,队长没急着来叫,却是要站通宵。晚饭当作早饭吃,老位置站着。不知今天会不会有什么新鲜事。
太阳还没下山就一个兵哥飞奔过来,一个踉跄连滚带爬,报告还挺大声:“报将军,东边宁亦城遭袭,请求支援!”
“快去请各位将军领主前来议事。”迟了片刻,朵丽莎令也还下得果决。
等了好片刻各位将军领主手忙脚乱的进了大帐,不一会儿又七嘴八舌地说自己的意见,叽叽喳喳。结论和预想中一样,支援、决战或者撤兵。意见相左争了几句,面红耳赤地开始揭短,大吵起来。
朵丽莎这主将也真是当得辛苦,这完全没人把她放在眼里啊。
哲明有杵着下巴倚在大帐木骨上打哈欠。这种局势,不出奇兵基本没有胜的可能;出了奇兵胜面也微乎其微。倒是朵丽莎和趋风竟然一句话没说,听着这帮领主吵吵。
又过一会儿,听见幕帘翻起,哲明身前闪过去一个人。慌忙整理不像样的姿势。人家似乎根本不在乎飞快地往后面的森林里跑。脚程很快出了大营又走了一段,直到完全见不到营地。
胆子真大,孤身一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就不怕别有用心的人么。
忽的站住了,寻到一棵树倚靠着。月光打下来,氤氲着湿气,冷冷清清。那一抹倩影孤苦伶仃。
悄悄走近,一步一步。晃然一闪,剑刃打在枪杆上一声脆响。吓的凌哲明这小兵缩在地上,一脸的无辜相。
“你是什么人?”朵丽莎抽回三分,指着哲明的鼻子。
“俺,俺是卫兵,看见将军一个人放心不下跟来保护您。”身子往后缩一缩,装得害怕。
朵丽莎上下打量,松口气收剑回鞘,回过身去多走了几步拉开距离。
表演还算过关,只是这个距离感有点无奈啊。夜里林子真的冷,呼出来的都是白汽。她穿的比我多总不至于比我冷吧。
站了片刻,她又倚着树干坐下去。目光穿过树梢,却没能走远,“我该怎么办?”问自己又像是在向小卫兵求个答案。
“跑呗。”小卫兵给她答案。她讶异地看着不远处的小卫兵。“屡试不爽,我保证!”
“你懂得什么!”朵丽莎很奇怪,升起的戾气平息下去,到口头的斥责竟换成倾诉:“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即使搭上性命。”
“可是搭上了命也就什么都没了吧。我的信条是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