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把根本不是什么飞刀,是曹毅揣在身上的一包石灰,也是他揣在身上的几个小物件之一,每次任务从不离身。
如若那个死人脸老太监在场,一定会不理不睬别人的不齿,为曹毅刚才的手段击节叫好,一定会用一副不屑一顾的嚣张表情环顾左右,唾沫星铺天盖地,跳着脚转圈大骂:“什么叫无赖的手段?嗯,屁话,能赢的手段都是好手段!对付仇敌,无所不用其极,讲究屁的光明磊落,要的屁的气节,那是脑子让驴踢了的人才会说出来的混话!那是没见过血,没在阎王殿外晃荡过几个来回的傻鸟废材才会说出来的大言不惭的疯话!”
躲避羽箭和投枪的反应,是在自诩大宋第一人的老太监近乎变态的疯狂折磨下,用了不堪回首的三年时间练就的肌肉反应,还有就是在十数年间无数次你死我活的残酷搏杀里练就的对于危险本能的感知和临敌对阵的丰富经验,几者强强叠加而成。两三个照面撂倒四个侍卫时使的手段,也是如此,而不是那四个侍卫有多差,能在国相府当差的侍卫,都是擒生军里叫得上的好手,从刚才搏杀时的出手就可以看出来。
对付老者的石灰包,纯粹是遭遇强敌又急于脱身时的无奈选择,当然也有着巧妙地构思和急智,还有就是对人心的精确把握。
把握好时机,无赖的招数有时候的的确确是那些自诩光明磊落的高手的克星,有着奇效,而且屡试不爽!
在曹毅甩出第一把飞刀的时候,曹毅已经听见身后列阵的侍卫方向传来了几声惨呼和杂乱的叫声,在那一瞬间,曹毅的心内大定。
果然,此时南面的墙头上,正骑坐着两个蒙面人,用弓箭急速在向侍卫们射击,由于离得非常近,弓箭的杀伤力惊人。
侍卫的队列已被完全打散,有四五个人中箭倒地,其中两个还在捂着伤口扭曲着身子痛苦惨叫,另外两三个人已经彻底没了声息。剩下的侍卫一边在挥舞兵器抵挡弓箭,一边在散开寻找掩护,根本无力反击。
曹毅扔掉长枪,加速冲到墙边,抓住一根早已垂在墙边的绳子向墙头攀爬。
两个蒙面人中的一个人的箭支已开始由近及远向后延伸射击,一个人射击附近的侍卫,避免他们冲过来,靠近院墙。
墙头已近在咫尺,曹毅双脚一蹬墙面,双手甩脱绳索,向上一纵,双手攀住墙头,双臂使力,身体朝右一荡,右腿向上一摆,右脚扣在了墙头上,然后手脚同时使力,身体和腰胯向上一顶,即将翻上院墙。
就在曹毅身体翻转即将上墙的瞬间,也是曹毅旧力已发新力未生的瞬间,此刻也正是他无法做出其它动作的关键时刻,刚才翻墙追击的几名侍卫已越过院墙来到院中,几个弓箭手已开始引弓发箭。
七八只羽箭分射三人,更有四箭闪电般射向曹毅背心。
千钧一发之际,曹毅西侧的黑衣人一个纵身向着他身后方向横扑过去,同时手中的弓拨挡,击向飞速射来的羽箭。
曹毅在抓着绳子向上攀爬时,知道此时自己的整个背后完全是空门,而背后追击的侍卫中就有弓箭手。这处院子虽然很大,但东西的距离也只有百步左右,对于一个弓箭好手而言,即使是站在北墙下,院子里的角落也完全在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防备弓箭射击,曹毅一方面力求行动,一方面在攀爬中借着双脚交替蹬踏墙壁的动作身体也随着左右晃动,尽最大努力以求增加弓手的射击难度。另外,现在是凌晨时分,虽然院子四周有不少火把灯笼,但靠近院墙的地方光线还是比较昏暗,也可以一些掩护。在最后攀住墙头,翻上墙头的几下动作,曹毅很清楚这一刻是最危险的时候,所以他整个动作完成的异常干净利落,翻上墙头的同时,身体立即紧贴在青砖上,同时左臂微曲,护住了头部,做好了防箭的准备。
在摆动身体翻上墙头的瞬间,曹毅听见远处弓箭发射时弓弦回弹的的“嘣”“嘣”的声音还有羽箭破空的低沉的呜鸣,应该不止一两支箭,曹毅心想。
几乎就在同时,“噗噗”几声羽箭入肉的沉闷响声在耳边响起,同时还有“啊”的一声惨呼和身体重重落地时发出的“噗通”的闷响声。
曹毅转头向下一看,只见一个蒙面黑衣人身插三支羽箭平躺在自己正前方几步远的地面上,半扭着身体在痛苦地蠕动。
“七哥”曹毅南边不远处同样趴伏在墙头的蒙面人嘶声喊道,听声音正是老九马彬,不用说,中箭的一定是老七王霄了。
王霄费力的挥了一下手,拼尽最后的力气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句:“快走……”,然后手臂颓然落地,哼喘了几下没有了声息。
羽箭还在嗖嗖的射来,形势危急万分。
曹毅抬臂挡开一箭,含泪用短刀斩断绳子,冲马彬沉声喝道:“走……”,翻身跳向墙外。
两个人斜穿过长街,钻进一条黑乎乎的窄巷。远处已经可以看见无数火把映射出的亮光,听到马蹄踏在街面上的轰隆隆的震响声。
又穿过三条街道,两个人蹲伏在一个巷口,隐在黑暗里,观察着外边的情况,判断着形势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