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毅马彬在承天寺前院北侧围墙斜对着的一个小巷的暗影里蹲伏着，紧贴着一堵土墙。√

片刻后，一队身穿战甲，跨刀持枪的宿卫军排着两列纵队沿着院墙外的街道由东向西走了过来。一共十二人，六支火把，四个人背着弓箭，一边走，一边向四处巡视。

推算着他们的行进速度，从巷口经过后大约走出二十步，曹毅一碰马彬的胳膊，然后曹毅在前、马彬在后轻轻从巷口潜出，穿过街道，来到院墙下，两人背靠院墙，稍微观察了一下，马彬蹲下，曹毅站上马彬肩头，然后马彬慢慢站起，曹毅伸手攀住墙头，翻身上墙，之后伸手将马彬也拉上了墙头。趴着静静观察了一会寺内动静，确认安全后，两人来到院内。

承天寺是西夏先帝李元昊死后，皇太后没藏氏保佑小皇帝李谅祚，于西夏天祐垂圣元年动用数万军马，历时五六年修建的。佛塔建好后，将西域僧人进献的佛骨，以金棺银椁贮埋于塔基下。福圣承道三年又将大宋所赐的《大藏经》置于寺内。

塔寺建成后，延请回鹘高僧登座讲经，皇太后与皇帝经常即席聆听。寺内香火旺盛，僧人不绝，与凉州大云寺齐名，是西夏著名的佛教圣地。

承天寺前院是五佛殿和佛塔，后院是韦驮殿、卧佛殿。

佛殿内地方局限，无法藏人，曹毅的目标就是佛塔。

曹毅几次到过承天寺，佛塔由于塔基下面埋有佛骨，实际上是一座收纳、敬奉舍利的舍利塔，在佛教来说佛塔则是代表了佛陀的圣意、法身，是圣境，绕塔和顶礼者皆能积集功德，是平日里香火最为旺盛的所在，但也是一般不允许人的。据说自佛塔建成后，至今也就是已死的没藏太后、西夏伪帝李谅祚、梁皇后、西夏几位德高望重的王爷大臣、几位高僧曾登顶过，一则塔内空间窄小，二则别的人在参拜佛塔，如果有人在佛塔里面，到底是不太合适。

佛塔为一座八角十一层楼阁式砖塔，高约二十丈，塔体建在一个长方形台基上。塔身一至二层各面设券门窗式壁龛，三、五、七、九层设南北券门式明窗，四、六、八、十层设东西向多门式明窗，十一层设四明四暗圆窗。每层之间的塔檐上下各挑出三层棱牙砖。各层檐角石榴状的铁柄上挂有铁铃，每当微风吹过，就会叮当作响。

两人轻轻推开塔门，曹毅在前，马彬在后，贴着砖壁慢慢向前面的亮光处行进，通过一条光线很暗的券道塔室。一层的塔室里有油灯，昏黄的光线里可以看见塔内的情形。塔室呈方形，室内各层为木板楼层结构，有木梯盘旋而上，一如猜测的一样，塔内没有人。

曹毅安排马彬悄悄到厨房去搞点食物和水，自己在前院和后院探查了一下，然后两人回到塔内，防备留下脚印，两个人脱了鞋踩着木梯和木板爬到了佛塔顶层。

解下蒙面巾，两人草草吃了一点食物，喝了些水，曹毅让马彬抓紧时间先睡一会，由他先来警戒。马彬看了曹毅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话，沿着木板做的楼面，往里面走了走，坐下后靠在一个圆窗边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曹毅坐在木质楼梯稍靠里一点的木板上，伸直腿，背靠在砖墙上，沉默地想着心事。

今天王霄的死曹毅心里特别难受。

自己是个孤儿，自小被一个不知道姓名的老乞丐收养，相依为命三年多，一场重病夺去了老乞丐的性命，后来一直是一个叫柱子的乞丐哥哥带着自己乞讨度日。宝元初年，自己四岁时，柱子哥哥也病饿而死。大冬天，自己经受不住冻饿，昏倒在凤翔府一座驿站门外，奄奄一息之时被奉旨自秦州回京，恰巧经过此地的时任秦州防御使、秦凤路副都总管兼知秦州曹琮所救。老爷见自己可怜，遂将自己带回京城，老夫人看自己长的清秀，也怜悯自己的身世，于是一直亲自照看自己，视如己出，六位公子也对自己不错，尤其是三公子曹佺。

自己自小在曹府，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老爷虽未认自己为义子，但让自己姓曹，亲自给自己取名叫曹毅，一应待遇虽与几位公子有别，但也绝对是家将仆人难以企及的，好多下人背地里都称呼自己“小公子”。当然，自己也是始终记着自己的本分，毕竟曹家在后汉、后周时就是高门显户，曹彬又是大宋开国名将，死后真宗赵恒追赠中书令、济阳郡王，赐谥为“武惠”，与赵普一起配享宋太祖庙庭，之后又经历多次封赠至太师、尚书令，累封冀王、鲁王。老爷几兄弟也都是大宋高官，二老爷的女儿更是贵为仁宗皇后，现在的太后。

自己六岁开始习文练武，为文一般，但练武却天赋过人，得到许多禁军高手的亲传。十五岁入侍卫亲军，后入皇城司。皇佑六年二十岁时迎娶了老爷故交王凯将军的一位堂侄女王雯，也就是王霄的姐姐。小夫妻成婚后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感情极好。

岳父家在京兆府，家中三儿一女，老大王霆，老二王霈，老三王雯，老四王霄，王雯和王霄是龙凤胎。

王霄豪爽仗义，武艺精良，在禁军时就与自己相识。六年前，受皇城司委派潜入西夏。王霄成婚稍早，儿子论起来现在应该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