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国相府内高楼顶层。
宽敞的屋子四面的窗户大开,屋子里面通透明亮,带着草木气息的清爽的微风穿屋而过。
大厅中间的一张宽大的红木桌上,摆着两盏热茶,桌旁上首坐着一位魁伟、须发灰白的老者,头戴幞头,身着紫色襕衫,腰间是金涂银束带,正是西夏国相嵬名浪遇。
下首坐着一个眼睛细长、神情冷峻、面容瘦削的中年人,头戴黑漆冠,身穿绯色的窄袖交领袍服,腰间有护髀,扎着黑色束带,束带上配有蹀躞,悬挂着佩刀,标准的西夏武官打扮,此人是西夏皇城司指挥使仁多零丁。
嵬名浪遇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水,看着仁多零丁问道:“昨晚的事情你怎么在这里不要有什么顾忌,侍卫已经全都退到了楼外,一楼有山遇将军守着,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实话实说。”
仁多零丁略一沉吟,摆摆手说:“国相大人误会了,我没有什么顾虑,只是有些事暂时还难以下定论。现场我已看过,昨晚由国相府东面闯入的十二名刺客均已身死,可惜的是未能留下活口。尸首已让人逐一仔细进行辨认,其中有一个人据我手下人辨认,曾经在没藏讹宠的府上见过一面,但由于时隔已久,尚不敢完全确认。南面的刺客,一人潜入,两人接应,其中一人已死,两人逃走。死的人经查是汉人,身上无标记,使用的武器也是我大夏普通军兵的制式武器。由于我大夏全民皆兵,这种制式武器在民间存量极多,难以巡查。
第一批刺客假如说真与奸相没藏讹宠有关,意图倒也比较好推测,要么是以前受过没藏一族的好处,意欲刺杀大臣为其报仇;要么就是其他一些与没藏讹宠有些交集的豪族,意欲刺杀大臣,制造混乱,加剧朝局动荡,以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批人俱是死士,力战不退,受伤的宁可自杀,也不愿被俘。这一点倒是与近几年暗杀行刺案件的情形类似。其实,对第一批刺客我并未放在心上,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南面的哪一组刺客,或者说是密探,大宋的密探!”
“大宋密探!?何以见得?”
“最先发现南边刺客的那两个侍卫,我昨天晚上已经仔细询问过了,正殿南侧的屋顶今早我也亲自上去探查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昨天晚上,一个人曾经在正殿南侧的屋顶上潜伏过,而且时间不短,并且手段高超,成功的避开了的侍卫包括在这个屋内值守的侍卫。我知道,昨夜国相大人您召集朝中一些大臣在正殿议事,虽然我不知道议事的具体,但一定是军国大事。一个人在屋顶潜伏,偷听大夏国重臣议事,然后由府中逃遁,被发现后才被迫还击,而且还有人事先预伏接应,行事缜密,与东边那一帮人完全不一样,典型的密探作风。
刚才我把事情前后串起来仔细想过,昨夜的事情经过大体应该是这样的:有一个人潜入到正殿南侧屋顶,偷听了大殿内的议事,此时东侧潜入了另一批刺客,被发现后陷入激战,打断了殿内的议事,屋顶上的人在撤离时恰巧被侍卫发现,然后在接应人的帮助下一起冲破围堵,逃出了国相府,在突围中三人中的一人被射杀。这是我认为的最符合前因后果的经过。”
嵬名浪遇深锁眉头,起身走到南边窗口,背着手望着正殿方向沉默了许久,转身望着已站起身的仁多零丁说:“你是皇城司正使,也极得陛下信任,有些事也没必要瞒你。昨夜我与朝中几位重臣受陛下委托,秘密布置不久后出兵宋朝的事宜。
我其实昨夜也向侍卫和王老将军了解过情况,你知道我府上有四位曾经跟随先帝征战多年的老将军,由于年岁已大,陆续都辞去了官职,因与我交厚,而且都没有亲人,现都住在我府上,一边休养,一边帮我看护宅院,照顾家人。
这四位老将军是结义兄弟,都是弓马娴熟,武艺高强,尤其是排行老三的王将军。据王将军说,那个蒙面人单论功夫绝对是高手,更难得的是坚毅果断,反应机变,心思巧妙,小手段极多,明显是受过专门的训练,王将军与其交手时不小心都着了道。王将军本就是汉人,年少时也在中原江湖上闯荡过,看那人的种种手段,他怀疑那个蒙面人是宋人,这倒是与你的大宋密探的说法有些吻合。”
“如果是宋庭潜入的密探,那么出兵的计划恐怕就泄露了。”
嵬名浪遇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沉吟片刻说道:“无妨,昨天只是议了出兵的事,说了兵力和进攻方向,但并没有明确具体的时间和进攻地点,宋人即使知道了消息,也只能加强戒备。宋夏那么长的边境,不可能处处都布重兵,届时还是可以相机行事,寻找突破口,或想办法调动对方的部署,打开突破口。这并不是说这份情报不,宋庭在我朝也是布了不少眼线,这次要想办法抓住这些人,然后顺藤摸瓜,一网打尽,扫清这些碍眼的探子细作。这件事你不要有顾虑,据实上奏,我下自参政以来,诛杀了奸相没藏讹宠一族及其党羽,然后坐收兵权,亲揽大政,废行蕃礼,改从汉仪,求赐儒经,以期华化,并参照宋朝规制大力完善兵制、官制,增设汉、蕃官职,充实行政机构,使文武互相制约,朝政为之一肃。然而在推行新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