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早课的钟声响起,承天寺僧侣们新的一天拉开了帷幕,兴庆府城新的一天也紧随其后慢悠悠的展开了它一如往常的市井图画。
凌晨的全城大索似乎并未影响兴庆城住户们的生活,而且天亮之后,紧急出动的宿卫军大部已收兵回营,街市上只有少部分军兵与刑部、府衙的差人们还在巡查。当然,曹毅明白,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谁知道现在有多少探子会混迹在人群中、藏躲在角落里,监视着兴庆府城里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天光放亮后,马彬望风,曹毅潜到佛塔三层和五层木制楼梯处,在楼梯踏板上做了一些手脚,这样一方面如果有人想登塔,踩在上面必定会踏空受伤,发出的动静可以提醒曹毅他们做好相应的准备;另一方面,从发现这些楼梯损坏,到找人来修理这些楼梯肯定需要很长的时间,稍稍耽误一下,可能天就黑了,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安全度过。
佛塔由于自身的鹤立鸡群般高度,视线极好,是最好的观察点。
曹毅在佛塔顶层的圆窗边,仔细观察着外边的动静,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常和变化。
兴庆府城周长三十里左右,南北长四里,东西长十一里,有六座城门,北面自西向东是振武门和德胜门,南面自西向东是光化门和南薰门,西面是镇远门,东面是清和门,城内二十余万居民,城内外驻军十几万人,城外环绕护城河,河宽十丈,护城河外是环绕着的唐徕渠,渠水与城东的黄河相通。
承天寺在兴庆府城的西南,向南跨过一座军营就是城墙,东南方向斜对着光化门。由于离得非常近,光化门在佛塔上看过去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城门里外均设有拒马,守卫城门的宿卫军比平时多了一倍,有一百人左右,按西夏兵制,是一队人马,另外还有一些官差。城墙上每隔十步一人,全副武装,与平常一样。城门与城墙的守卫都是三个时辰一换班。
出入城门的人、货由于盘查的非常仔细、严格,通行很慢,城门内外均排着长长的队伍,人货牲畜拥在一起,嘈杂异常。
镇远门那边的情形与光华门一样。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曹毅居高临下,将兴庆府城视线所及的地方包括城内城外全部细细地了三遍,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情况。然而越是这样平静如常,曹毅的心里反倒越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有一种一脚踏空的无所适从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沉重他有些心烦意乱。
“喝口水吧。”马彬递过一只水袋,用手轻轻碰了碰曹毅的肩头,轻声说道。
曹毅一愣,回头看了马彬一眼,点点头,接过水袋,仰头喝了一口,靠着砖壁慢慢坐了下来。
“明天是圣节,我的想法是咱们就扮作寺里的和尚,假说出城去接来寺讲经的大云寺喇嘛,明早城门开启的时候直接由光化门出城。”
马彬靠坐在楼梯口,侧脸朝下看了一眼,然后想了一下,望着曹毅说:“四哥,我觉得可行。兴庆府城咱们都比较熟,城门附近全部都有驻军兵营,城墙上有守卫,城墙下也有流动哨巡查,再说,咱们现在也没有飞爪绳索,由城墙出城几无可能。经过昨夜的闹腾,各部守卫肯定会增派人手,提高警觉,想抓几个舌头,逼问出口令,然后装扮城守军混出城去,难度也大,也比较冒险。装扮成和尚,由城门出城,初听似乎冒险,细想起来实际上可能会出乎人意料,也正因为如此,反倒容易成事。”
“老九,咱俩的想法不谋而合,而且西夏崇信佛教,僧侣地位很高,扮作僧侣也可以享受一些特权,于我们出城亦有助力。承天寺本身就有不少译经的汉僧,我们就扮作这些汉僧,出城去接人,只要胆大心细、从容应对,应该不会有问题。而我现在真正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四哥,你是不是觉得西夏人似乎没有全力搜捕,担心他们可能在打什么鬼主意?或者有什么更深的图谋?”
曹毅赞许的看了马彬一眼,笑着轻声说:“呦嗬,真瞧不出来呀,你小子,最近长进不小啊!”
马彬探头向塔室下面警惕地扫了一眼,回过头来立马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架势,双眼向天,用一种不屑之极的腔调摇头晃脑地说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曹毅哑然失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指着马彬小声说:“你小子还是这副臭德行,一点也不经夸!”嘴上是这么说着,但心里却很温暖,马彬这是在变着法调剂情绪。
“你说的一点没错,西夏人根本就没有全力搜捕。昨晚上咱们和那一帮不知来路的刺客在兴庆府城闹出诺大的动静,而且咱们跟西夏人也有交手,咱们的身份在有心人看来并不难猜测,结果奇怪的是整个事后西夏这边却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到底西夏这边要作多大的妖,作怎样的妖,我现在只有一点隐约的猜测,尚无定论。
若照往常,我们在这种情况下本应该蛰伏待机,看清楚了再相机行事,可是现在军情紧急,我们又身陷绝境,可供我们从容选择的后招并不多。
我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