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毅拱手还礼说道：“你故意给我这么长的时间休息，你的好意，心领了！看你的行事做派，你师父莫不是在国相府与我交手的使剑的白发老将军？好，我一并接下了。请！”

讹罗好德说道：“正是。请！”

曹毅急速前冲，手中长刀去势如虹，斜斩向讹罗好德，讹罗好德手中宝剑斜撩，挡开长刀劈砍，顺势向前疾刺，刺向曹毅左胸。曹毅后转身避过长剑，长刀顺势横斩，讹罗好德矮身避过，宝剑虚晃一下，斜点向曹毅小腹，曹毅挥刀震开宝剑，右腿跟上一脚踢向讹罗好德右肋，对方侧身跳开一步，避开右腿直踢，长剑反撩，扫向曹毅胸腹，刀来剑往之间，两个人已战在一处。

刀以砍为主，剑以刺为主。

刀为单刃厚背，剑为双刃厚脊。故，刀走沉重，刀刃砍斩，厚背格档；剑走轻灵，以腕变刃，剌点为主。

曹毅的刀，刀法如洪，劈、砍、扎、挑、撩、斩、点、刺、推、抹、拖、崩、挂、削、绞、架、挡，招式勇猛，气势逼人，刚劲有力。

讹罗好德的剑，剑法如风，点、刺、挂、劈、崩、斩、云、截、削、带、抹、撩、压、架、托、绞、拦，招式轻快敏捷，潇洒飘逸，灵活多变。

十个回合，三十个回合，五十个回合，两个人越打越快，空地中间只见一片呼啸着的刀光剑影和不时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兵刃的撞击声，凌厉的杀气纵横全场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其实三十个回合的时候，曹毅就知道自己必败无疑。

两个人的功夫要论起来，应该是伯仲之间，曹毅可能实战经验要稍强一些。可是曹毅今天已经连续拼斗了几个时辰，伤口也一直在流血，越到最后，曹毅越觉得力不从心，失血过量让他的头有点晕眩，身体的反应也好像越来越迟钝了。

八十个回合。

两道人影猝然分了开来。

曹毅向南退开七八步远，长刀杵地勉强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左手紧紧捂着左腹部，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洒在泥土碎石上，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脸色惨白，汗水混着血水从头上留下来，越过额头，越过脸颊，越过颤抖的双唇，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讹罗好德向北退出五六步，胸口的袍服让长刀横着划开一条长口子，鲜血涌出，将绯色的外袍浸湿了一大片，清秀的脸上面色煞白，满头满脸的汗水，持剑的右手微微地有些颤抖。

缓了好半天，深吸了一口气，曹毅咬着牙颤抖着将腰挺了起来，右手提起长刀向地上一抛，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反手将刀尖顶在了自己的喉间，一步一晃地向身后缓步退去。

皇城司的军卒见势提着兵刃就要向前冲，讹罗好德却抬起了左手止住了众人。

十二双眼睛静静地盯着曹毅，看着他右手拿着短刀顶着自己的喉咙，左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慢慢地艰难地向后挪着。一步，又一步，一路上都是斑斑点点的殷红的血迹。都是军人，那颤抖着的满身血污的身影没有让现场一个人觉得软弱可怜，反倒是那慷慨赴死的决绝让那道身影显得很强悍，很高大，很铁血，有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悲凉的雄壮。

在悬崖边曹毅停住脚步，随手将刀扔下悬崖，转过身轻轻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几口这群山之巅混杂着泥土草木气息的清新的空气，想起前天早上在山顶看着祁连山雄浑壮美的景色，心中涌动的想一辈子待在这里，与山水为伴，与草木为邻的心思，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一语成谶啊！这贼老天，好事从来没我的份，坏事却是一说一个准，跟他娘的谁去讲理去呀！不过也罢，这些年生生死死的，一直游走在鬼门关边上，也着实是累了。今天这般的结束，不是最好，也还算尚可。杀敌未竟，此身先去，虽说有遗憾，但好在是全了军人杀敌报国的本分。想到这里，曹毅睁开眼睛，抬头仰望着波谲云诡的天光，仰望着漫天的流霞，展颜一笑，在清浅的暮色里，背着一肩的残阳，纵身向崖下跳去……

讹罗好德静静地望着曹毅跳崖的地方出神，几个军卒悄悄过来，手脚麻利地给他上了伤药，包扎了伤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讹罗好德慢慢走过去，捡起了曹毅扔在地上的长刀，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良久，喃喃的低声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提刀在手，缓步来到崖边，望着夕阳里的巍峨群山，表情复杂，心里面没有一点诛除强敌后的喜悦和轻松，反倒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和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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