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样,却完全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艾喲喲不该中那一剑,更不该被南宫绝拖尸。
最不想伤害的人,确成了他成就霸业的牺牲品。
他错了,真的错了。
他辜负了靳羽的信任,也害了他最爱的女人。
“将她留下!”凤烈邪再次重复,孩子没了,女人死了,但她的尸体也必须是他的。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么?”凤靳羽冷笑一声,若不是念在喲喲爱着凤烈邪,若不是想给她安定的生活,若不是念在兄弟情义江山社稷,在将喲喲还给凤烈邪后,烈找到他说出计划,他断不能同意的。
他根本不该相信凤烈邪有能力做到万无一失,不该相信他说有能力保护喲喲,更不该相信烈说会放过喲喲,成全他们。
“他爱的是我。”
“你真的爱她吗?”凤靳羽反问。
“她爱你吗?”凤烈邪没有回答,他的答案肯定,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只想让凤靳羽弄清楚痴傻的喲喲对羽只是依赖,不算爱情。
“她爱不爱我有何妨?她对我来说,就像骨、就像血、就像肉。她需要我,就像我需要她一样,这种需要就像呼吸,平常得几乎让人忽视,没有呼吸,却再也活不下去。即便不爱,这已足够。”凤靳羽没有看他,凤眸含笑,专注着怀里的女人,他的眼中,从来只有她一个,她就是全部。
“为了一个将死的人。你宁愿带回一具尸体,也要反了朕?”
“就算是尸体,喲喲也是靳羽的。”他对他的兄弟情义做到情至义尽,如今他不会再让步,他说过那个人若负了她,他会毫不犹豫将她带走。
他从来都是先为别人着想,如今已经履行了兄弟的承诺,他能为皇兄为国家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凤烈邪冷笑着威胁:“带她走可以,交出兵权,从此你不再是景王爷。”
烈,你太贪心了。凤靳羽就知道烈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江山,更知道他当时虽然答应成全他和喲喲,其实压根就没打算放手。
凤烈邪在外人眼里性格火爆,毫不沉稳,他却最了解这个野心勃勃的帝王,步步为营,重重算计,想必早预算利用完他,再削去兵权将他架空,抢了喲喲。
他的衷心,不过是凤烈邪的棋子。凤烈邪就是那样一个江山美人都不放手,都想要的男人。
“拿去吧。”凤靳羽笑了笑,好似应允一件再小不过的玩意儿般答得云淡风轻。
天下不过尔尔,他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她,别无他求。
凤靳羽护住艾喲喲的魂魄,抱着她朝城门走去,眸光扫到人群中惶恐不安的水盈,他脚步一顿。
“没有人可以欺负她!”话音一落,水盈的人头便被凤靳羽齐刷刷地砍落。
瞥了一眼笑得别具深意的南宫绝,凤靳羽轻轻阖首,抱着他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云舞历448年。
幼王妃出殡入土的这一天,天地苍茫,雨下的极大,到夜里三更天都如瓢泼一般。
一顶黑色的软轿在大雨中缓行,两个时辰才到皇宫。
福王爷凤福雅刚掀开轿帘,便瞧见戚离夜手中的琉璃灯明灭上前:“福王爷,圣上在雨里站了三个时辰了,景王爷走了,没人敢靠近。”
“他在哪儿?”凤福雅蹙蹙眉。
“天香园。”
凤福雅披上雨衣一路疾步,刚推开天香园的门便看见雨中的凤烈邪。
园子里的灯盏早被暴雨浇熄,摇摇欲坠。
雨太大,他睁不开眼,耳畔只有唰唰的雨声。
雨如无数的白箭唰唰下不停,打在地上起了白色的水泡,不知是雨水钻进耳朵还是雨声太大,耳膜生疼。
四围黑漆漆一片,狂风裹夹着暴雨打在面颊刀割般疼,而那个钢铁铸就的男人,一身紫衣早已被浇得紧贴在身体,雨水顺着面颊、发梢一直淌。
“皇兄。”凤福雅将雨衣轻轻为他披上,他却没有反应。
凤烈邪目光没有焦距,半晌沙哑的嗓音简短道:“雅回来了。”
“皇兄……”凤福雅虽一直远在泸州,对宫中的事了如指掌,知道赫连喲喲对他的重要,但从未见过烈如此失魂落魄,淡淡说了句,“这是你和她初次相遇的地方吗?”
黑色的风雨中,凤烈邪忽然转过头,黑钻般的眼眸不满狰狞的绝望。
他按住凤福雅肩膀的手劲差点将他按倒,开口提起的却是凤靳羽:“你告诉朕,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对朕,为什么朕到最后,朕都不如他?从小到大,无论朕怎么努力,所有人的视线却总是关注着他。所有皇子里,朕从来是不被重视的人。朕虽说一直在和他争,但朕心里在乎他,因为只有他懂朕,小时候他被人欺负,被骂是妖妃的儿子,朕替他出头,替他打架。朕以为这种情义是天地灭都不能割裂的,可他为什么连她都要抢走?”
凤福雅的手指为他捋去贴在面颊的湿发,却被他一掌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