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在他心里,他和那些人不一样,可他现在的话,和那些八婆的辱骂又有什么不同?
原来,在他心里,爱没了,连从前的印象也灰飞烟灭,她已经这般不堪!
艾喲喲终于说不下去了,埋起脸蹲在地上抱住双臂,如果觉得冷,没有拥抱,她总能自己拥抱自己。
这些,他都知道,她是郡主高高在上,从小像块宝被捧在手心,其他人连对她大声说话都不敢。
忽然被这么多人恶言攻击,何种污秽的词都用上,平常人都会受不住,更何况她?
她在他面前一直微笑,那么乐观,努力坚强不让人担心,他以为她会没事的,想不到自己的沉默和隐忍,竟伤她这么深……
车厢内,只听得到马车行进,车轮发出的吱呀声。
她蹲在地上抱成一团,抽泣地吸着鼻子,腿蹲到发麻,马车一个小摇晃,她就嘭地一声跌倒在地上。
心中的苦痛连同五脏六腑,全部翻覆过来,一瞬间爆发。
“明明知道你铁了心要将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我还傻呼呼地想要留在你身边。哪怕见不到你,只要离你近一点也好。我勾引他,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我不想离开你。可他根本什么都没对我做。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心你就是看不到?为什么……”
从开始愤怒委屈的哭喊,说道最后,声音竟虚弱得听不到,说不清那是呜咽、哭诉,还是自言自语,她只是用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重复着“为什么”
那声音,像是用黑色的巨大袋子套住发出来,闷闷的,快要窒息似的。
他知道那被套住的,是她一颗斑驳的心。
车帘被吹动,车外一片漆黑,想不到吵架竟也能不知不觉吵到入夜。
林子里的夜风要比白天冷得紧,风灌进来吸入鼻翼,连鼻腔都会起了露。
凤靳羽静静地坐着,没有去安慰,只是一直闭着眸,心上像有一根极细的一线线,绕上来,绕过去……
线很细,却能勒出血,但他不能让她看到,面无表情是他最拿手的表情,可这一刻做起来却无比难,他为什么越来越不会掩藏情绪了?
凤靳羽缓缓站起身,手指还未伸出,车帘就被她抢先一步掀开。
“你不用走,我走。”艾喲喲怀里抱着惜雪,钻出车外,“停车。”
你……想说的话还未出口,雪陌舞已代替他问起:“喲喲,你去哪里?”
“我不会想不开寻死的,呵呵。我换乘后面装货的马车。”
愈来愈小的话音证明她已经下了马车,朝另一辆马车走去。
凤靳羽看不见车外,视线却一直隔着厚厚的车厢和帘子,追随着那声音和她的脚步移动,一刻也没有离开。
他就那样站在马车里,目光直直的,马车再次行起,车身晃了一下,他有些站不稳扶住车内的把手,垂下头,半晌才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心被研磨成灰烬被风吹散。
“车内有些热,我出去驾车。”凤靳羽没有回到座位,而是掀开车帘坐到驾车的位置上。
“热?冷都要冷死了!”车内的雪陌舞撇撇嘴,“哪里是驾车,明明就是担心她,坐在车外动静听的清楚一点。这男人,真是嘴硬会找借口。”
马车行驶到枫树林,树枝叶茂密连月光透不进来,黑漆漆的气氛诡异。
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马嘶,紧接着就是木质的大车轮在树林里横冲直撞的噼啪声。
“不好!”陌舞大惊,起身一半就听一阵强劲的风声从头顶滑过,直奔喲喲乘坐的马车纵身而去,羽这家伙的反应真敏锐!
漫天红叶落,凤靳羽雪白的衣袍就像翩飞的蝴蝶,踏叶蹁跹。
他足尖在马头一点,疯马就像吃了镇定剂,明显放缓了速度,此时身后的雪陌舞已赶到。
车厢一片死寂。
凤靳羽连心都猛然紧缩了一分,飞速掀开车帘。
静,只有风垂落枫叶的声音。
因为是装货的马车,帘子很厚,车内投不进光线,伸手不见五指,暗的吓人。
十几只黑色的大箱子堆得满满,她就那么穿着白色的衣裳,抱着怀里的小动物,缩在车厢的角落,车帘掀开的一瞬间,一束暗暗的光线打在她身上,只能看见她一头银发都在不安地颤抖。
他不由自主地一颤,急急地轻唤:“幼——”
她忽然抬起头,银白的眸子就像两颗透明的水晶,隔着水雾,折射出楚楚可怜的光亮。
“羽……”艾喲喲张开双臂扑到他怀中,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就像被遗弃太久终于回到家的孩子。
“幼……”他拥抱她的手臂停在空中,终于不顾一切地收紧。
“再唤一遍我的名字好吗?”她抱紧他,心情本已颓败,又从未受过这种惊吓,但听到他又一次唤着她的名字,恐惧也不算什么了,“你有多久没这样唤着我了?”
胸口彷佛被人鞭打,隐隐地传来阵阵痛处,凤靳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