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暗压下愤怒,这里不能动手,人太多,她并未有十分的胜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此时不远处的传来士兵的大吼:“圣上,林中有老虎!”
北辰染顿时兴起,大笑道:“还是猎虎能提起朕的兴致,丞相,耀儿,夜儿,月儿随朕来,其他人在原地候着。”
见北辰染飞身上马,朝林中行去,艾喲喲心头一凉,若是自己也能跟去,林中倒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正当她失望,北辰染在马背上回眸唤了声:“梅雪,你也跟来,护卫你家王爷的安全。”
丛林中,无比安静,除了野兽喷气的鼻息,连马蹄踏在草丛上的声音都清晰地让人心惊。
艾喲喲紧握缰绳,凝神屏息,不停盘算着,北辰染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如果此时从背后出手,胜算会有多少?
“圣上,那老虎跑没影了啊?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玄水月仰着脖子找老虎。
“嘘——你听,老虎没有跑远,而是找准时机伺机反扑,我嗅到它的气息了。”北辰夜兴奋地说。
艾喲喲的背脊窜起一阵凉意,这话怎么越听越像说给她的?
北辰染回头看见某人脸上紧绷的僵硬,抿唇一笑:“放心,小小老虎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这暧昧的语气分明就是警示和挑衅。
该死的,肯定又被他认出来了!艾喲喲觉得喉咙紧得干,明知道他打的是心理战术,但自己就是不敢轻易下手。
她忽然觉得自己骑的不是马,而是老虎。
逃吧,他不会放手。
杀吧,他早已看穿迟迟不出手,却把她引到这里,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骑虎难下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夕阳西斜,光线被山林里高大繁盛的枝桠阻隔,她眼盲,听力和对温度的感知就来得更敏锐。
那重叠的树影映在面颊,微凉;出了树影,微暖。
光与影的间隔本就因茂密枝叶出现极短,策马行得越快,光影交错的频率就出奇地急促。
这种感觉让艾喲喲非常不安,就好像一颗心被人用极快的频率一会丢入冰水,一会扔进油锅,无休止地反复,无休止地煎熬,带着不知所措的惶恐。
不行!若再不出手,她会被不安折磨得发疯,手腕的匕首刚一翻,身侧传来北辰耀的声音。
“梅雪,这林子里有些冷,我可以与你同乘一匹马吗?”
“王爷,共乘还怎么打猎?”带着个小孩她还怎么下手?
“我不想打猎,只想同你离得近些。”
“梅雪,我冷。”
她似乎看到孩子祈求温暖的目光,那样纯澈,那样孤单,就如从前的她。
“好。”艾喲喲心软,飞身落在北辰耀的马背上,手绕过去握住缰绳,“还冷吗?”
北辰耀身子一仰,安心地靠在她胸前,闭上眼:“你的身子好神奇,靠着你就会暖,梅雪,以后你一步也不离开我,好不好?”
耳畔好似响过一道惊雷,曾经,也有一个人对她说“小雪,你一辈子也不离开我,好吗?”
为了想要逃离,却越陷越深,这样的挣扎,何时才是尽头。
北辰夜瞅瞅两人,小声嗤了句:“耀有做断袖的潜质。”
小小年纪,说出的话如此老成。是不是身在帝王家的孩子,就注定没有正常的童年?想到这里艾喲喲心中一片涔寂。
风在面颊扫过,寒冷就像扎在骨缝里,艾喲喲握着缰绳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梅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北辰耀转身凝视着她。
“我没事,小时候的痼疾。”她手指伸进衣襟取出一瓶药,手抖得厉害,药瓶刚打开,白色的药丸就咕噜噜滚了一地,被马蹄子踏个粉碎。
北辰染徒然停止说笑,一回眸,看到她头顶有隐隐的白气升起,他缰绳一勒,想下马为她拾药。
茂密的绿叶不寻常地抖动起来,北辰染直起身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艾喲喲、玄冥轩也同一时刻感应到气流中乍起的肃杀之气。
地面此起彼伏海浪般凸起无数个小包,轰地一声尘埃飞起,林中多了一群蒙面的刺客,一句话未说便发动猛势的进攻。
北辰染扩大疆土、连年征战,自然树敌不少,想杀的比牛毛都多,她何须多想,但这无疑是个最佳时机。
她一踩马蹬,腾空而起,左手登时多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北辰染咽喉,但是动作明显比平时慢太多。
他手腕一翻很轻松就将她和匕首推到一边:“不要逞强!”
她置若罔闻,铁了心要杀他,北辰染只能一边躲着艾喲喲的攻击,又攻击刺客,而那些刺客不单杀他,也在向喲喲出招。
林中刀光剑影,厮杀声,孩子惊慌的尖叫,混乱一片。
看艾喲喲没有服药,握刀的手都在颤,还强撑着要杀他,他又不能对她动手,北辰染的火气腾地一下蹿上来,吼了句:“你就是为了让朕分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