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耀缓缓抬眸,盈满雾气的眸已结出冰碴:“她不是你的。”
父皇,即便你和颜悦色,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好感,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一点温暖。
你总有老的一天,等我长大,任何位置都不会有你的份,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欺负小雪。
你,不配爱她!
回了西殿,艾喲喲和北辰耀两人金丝薄被、玉枕珠帘,北辰染就在桌边坐了整整一夜,在黑暗中望着那个女子熟睡的背影。
艾喲喲比平日都起得早,她眼角微微一挑,余光穿过珠帘触到一片寂静,殿内的暹罗香袅袅直上,他不知何时已离开。
“雪,我饿了。”北辰耀揉揉睡眼,“你给我拿些点心好吗?”
“好。”她笑着应了声,穿上鞋子走到桌前。
红檀木的桌上,有那个男人喝空了的茶杯,两个茶壶掂起来都空荡荡的,握着茶把,她的心也想空了一般。
他定是坐了一夜困得捱不住,所以一直喝茶,桌上的点心一块未动,是想到早晨要留给她和孩子吗?倒是无聊了摆弄起瓜子,瓜子被他一粒粒摆成心的形状,里面还凑了个雪染二字。
艾喲喲叹了口气,取了一块丹酥递给北辰耀,看着日头越来越高,心里也像被无数只蚂蚁万军横扫。
“雪,你是不是想去给他送行?”北辰耀看出她心中的焦躁。
艾喲喲“切”了一声:“他又不是去送死,我送什么送!”
“那倒也是。”北辰耀满意地笑笑,掰了一块丹酥分她,“雪,以后我天天和你睡好吗?”有我保护你,他就不能再那样欺负你了。
艾喲喲未回答,殿内就浩浩荡荡冲进一群侍卫。
“娘娘得罪了。”侍卫统领行了个礼,对手下下令:“将翼王拿下问斩。”
“翼王何罪之有?为什么要拿人?”艾喲喲眼睛一瞪。
“这是圣上的口谕。所有皇子全部赐死。”
刀锋流动冰冷杀意,晃得艾喲喲脸都发白,她护着北辰耀,安慰地摸摸他的头:“耀儿不怕,你父皇不会要杀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北辰耀却没有多大的震惊,笑得超脱:“我们对他来说和宫里的鹦鹉小猫没什么区别。”杀他们,是怕觉得他们抢了小雪吧。
艾喲喲缓缓抬起的眸中如凝着冰凌,不屑吐字:“我知道了。”
她不慌不忙地穿了一身榴花缎袍,骑着马看似悠闲地来到城门,旌旗飘摇,将士的簇拥中,男人果然没有走,胯下一匹黑色战马,好似早就料到她会来。
将士们一见来着是最受宠的雪妃,纷纷让开一条路,她身骑白马行与万人中,来到他身前,却说了句送别最不和谐的话:“哼,圣上真是神机妙算,臣妾来了,请圣上放人。”
“爱妃真是冰雪聪明。”他就知道她不会来送行,但他就是要她来,这个女人,不逼着,是不会按自己心中所指的方向迈出一步的。
“放人。”她废话不多说。
“天子之言,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岂能轻易收回。”他摆出架子威严神气。
哈,你这把“最后一次”当“一次又一次”的人,出尔反尔还少吗?
他凤眸一眯,凑在她耳边暧昧地悄声说:“你来送行怎么说也得亲亲嘴儿嘛。给个面子。”
她就算再恨他,在外人面前,这点面子还是给的。
于是艾喲喲身子一斜,在他面颊蜻蜓点水地一吻,他却长臂一伸干脆将她拽到马背上,底下的人一片哗然。
她与他面对面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实在太不雅了。
艾喲喲顷刻间红了脸,他的吻已暴风来袭,舌尖在她口中翻搅,仿佛要将她肺部的空气全部抽走似的,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朕只是说任何皇子从此以后都不许接近恋雪宫。来人呐,将那些假传圣旨的侍卫统统打入天牢。”北辰染面不改色地大声说道,我可不会那么傻为自己未来的情敌制造机会。
这算什么?死罪以免,活罪难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更不能让他收回成命了。
想不到自己倒头反被他利用,算计一把。
北辰染,你够狠!艾喲喲脸都被愤怒燃得焦黑。
没有道别,没有甜言蜜语,只是一个哄骗得来的吻,外加一个算计,他便率领千军万马奔赴战场,甚至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怕这一回头就被离别摧毁了佯装的坚强和镇定。
记得她的吻,记得她的味道,便好。
他穿着黑色的轻甲,在清晨的霞光中越行越远,她从来不曾见他轻甲,黑色的轻甲底衬着紫金色的龙纹,长身玉立,不知是隔得太远,还是自己没睡醒,那背影看上去竟那么单薄,孤寂伤情。
面颊热热的,她才发觉自己竟落了泪,那原本温热的眼泪,风一吹就带走了所有的温度。
再次见他,已是一个月之后。
屋中寂静如空,雨水打着枫叶沙沙有声,艾喲喲在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