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驭~ 得儿驾~ ”
“二柱,把板车推过来”
耳畔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原来昨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用自己新拥有的一对驴蹄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蹄子有点硬,真的有点不习惯。我并没有起身,还是瘫软的躺在地上无神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人们。
马房老头已经牵出母驴,套上板车的套索,看样子母驴又要接受一天的苦活儿了。母驴站在驴车前,认命的接受人类的安排,她转过头,深深的凝望着我,那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忧,我知道她在担心我,但她又怎么知道我曾经是个人类。
啪啪啪~ 一直跟随着老头的年轻人啪啪的拍着手背,张着嘴,哇哇哇的叫着,对着老头比划了好一阵。
哦~原来这个叫柱子的年轻人不能说话,是个哑巴,难怪从没听他说过话。
老头点点头,跟着柱子趴在栅栏上往食槽里看了眼,老头摸了摸母驴的脖子,梳理着它脖子上的鬃毛,说道:“阿宝啊,阿宝,你刚生了小驴,身体还虚着呢,怎么就不吃东西呢?是柱子给你拌的料不合胃口?那待会干完活,我亲自给你拌拌草料。”
老头牵上缰绳,对哑巴说:“柱子,走,今天早点收工,阿宝身体虚,昨夜又没吃食,别把它累着了。”
我望着离去的驴车,叹了口气,仍然没有起来。
正午的阳光十分的毒辣,炙热,一股一股的热浪席卷着地面的一切,似乎要把这大地都要烤化了一般。没想到在四百年前的明朝,西安城也这么炎热。我已经快四十八个小时滴水未进了,口腔里干热且很黏稠,如果现在能有一杯冰镇啤酒和一盘凉拌驴肉就好了,那个爽啊!
驴肉?驴肉!我猛地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词在我脑海中盘旋——“驴肉”,对,就是驴肉!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穿越回来变成个驴了。在我前二十五年的时光里,打我记事起,我最喜欢吃的肉就是驴肉。我们陕西产驴,关中驴很出名的。正所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那个驴肉爽滑酥嫩,回味悠长,无论是炸焖炖煮都十分好吃。其中最有名的的一种吃法,叫“活叫驴”,就是把驴绑起来,将驴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炖了吃,驴还不能死,一边吃着驴肉,一边听着驴撕心裂肺的哀嚎,想想这种吃法就觉得好残忍!
真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啊!这辈子吃了太多的驴肉,老天爷让我穿越回明朝变成个驴子,任人驱使,劳苦一生!
这是要我赎罪吗?我站了起来,走到栅栏旁,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对着天空大喊道:“老天爷啊,如果你是要惩罚我,要我回来赎罪,就请放出一道闪电吧!”
静静的,许久,天气还是一样的燥热,除了几只燕雀从空中飞过,没有反应。我撇了撇嘴,心想:没什么反应嘛,怕是我想多了吧,还因果报应呢,世上哪有的事情......
咔嚓~~~轰隆隆隆~~~ 一道闪电不偏不倚的击中了院内中间放置的一块劈柴桩,那块粗壮的木桩被劈成两半,烧的焦黑,冒着青烟。
“我靠~我开玩笑的,不用这么认真吧!”看着那块劈成两半的焦黑木桩,心里还是有点发憷。我咽了口唾沫,缓慢的退到驴棚深处,警惕的望着外面。午后的马房大院空无一人,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难免有点孤独恐惧。就这样我很忐忑的过了一下午,一直到母驴和老头他们回来。
“喔,真的是这块木桩被雷劈啦!别人说,我还不信,晴天霹雳啊!准是最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看来我该去庙里烧烧香喽。”老头一边摸着劈开的木桩,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
哑巴卸下驴车,将母驴吆进驴棚。
母驴显得非常的疲惫,然而当她看见我时,还是强装笑颜,缓缓朝我走来,似乎的辛劳在我面前都不值一提。我看着慢慢朝我走近的母驴,忽然有种很想哭的感觉,看着她就觉得很安全,很温暖,很踏实,安全感徒然倍增。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母爱,对于物种来说也许都是不变的真理。
唉!我轻叹了口气,既然事已至此,老天爷要惩罚我,不认命又能怎样?
片刻之后,马房老头提着一桶草料倒在了食槽里,母驴领着我来到食槽旁,示意我一起吃草料。
呃~这都是什么东西?麦草,玉米和苜蓿叶,这哪里是给人吃的食物,分明就是喂猪喂驴吃的,我实在吃不下去。我只在旁边的桶里喝了点水。
老头刚进来送草料时,忘了关驴棚栅栏门。反正这驴食我也吃不下去,索性出去转转。唉~说真的,这四百年前的明朝到底什么样,我还真想去瞧瞧。
走进院子,看到院子里放了个竹筐,里面装了一筐的胡萝卜。哈哈~总算找到点能称作食物的东西了,这胡萝卜生吃也是挺美味的,以前做人的时候啊,我娘就经常给我凉拌胡萝卜丝。哎!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我嘴里嚼着胡萝卜,扭头看着还在驴棚内吃麦草的母驴,其实我也应该称她一声母亲,不管怎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