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这个东西就是“长苗儿会”的标记。是这些土匪用来证明身份的。就和证件差不多,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听到他们聊到这儿,生怕常如冰言语间露出破绽,于是赶忙把话题岔了开来。
“说的没错,这就跟他们的工作证差不多。”常如冰回答道:“一般的土匪绺子在县城里面都有窝主,负责帮土匪销赃和打探消息。”
“山上的土匪下来了,到了这城里,要看病、办事、抽大烟、逛窑子,这些窝主就负责接待。这样的窝主,在土匪的黑话里叫做“窑基”。只要不是绺子里的大头目下山,窑基是认牌不认人。没有这块铜币,那就恕不接待。”
“那为啥啊?弄这么严谨?”我纳闷儿的问道:“那个小土匪绺子就二三十个人,难道还认不全?”
“那时候土匪的流动性挺大的,”只见常如冰耐心的向我解释道:“一个绺子里面,经常有人“拔香头子”靠别的窑…就是跳槽到别的匪帮里去”。
“像这样的人事变动,山下城里边的“窑基”是不会知道的。所以跳槽的人临走前就把牌子留下,他没了这个牌子,就不能到城里窝主那里去骗吃骗喝了。”
“对了,”只见常如冰说到这里,笑着对我说道:“有好多黑话,慢慢的都变成咱们现在的通用语了。”
“跳槽这个词,就是指的妓女换地方工作,最早是淮扬一带娼门的黑话。而“卧底”这个词,就是咱东北的黑话流传出去的…卧底是啥意思你明白吧?”
“那还用说?谁还没看过几部港片?”我笑着答道。
到了这个时候,我旁边的刘小光已经完全惊呆了!
常如冰对于东北土匪的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历史爱好者的层面。如果不是事隔了快100年了,估计刘小光会毫不怀疑地认为,我们这位常姐曾经是绺子里面的“排号”!(有名的好手)
“对于这个“长苗儿会”,你还知道多少?”我向着常如冰问道。
“我还真知道的不多…”只见常如冰闭目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知道有一个人,他曾经……”
等常如冰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立刻假装咳嗽了一声,而常如冰立刻就醒悟了过来!
只见她的眼神,立刻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刘小光,然后才接着说道:“他年龄很大了,在民国时期的时候,就对咱们附近的土匪团伙,做过细致深入的研究。关于长苗会的内情,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
还好,常姐转的及时,她要是一口说出来,她认识这个人曾经在绺子里边混过,那还不立刻就露馅儿了?
我的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我立刻向常如冰问道:“你说的这个人这么大的岁数,恐怕一百岁都有了吧?咱们能跟他见个面不?”
“我把他叫来就行,让他这就过来。”只见常如冰立刻向着我说道:“你放心,他身体硬朗着呢!我出去给他打个电话。”
我点了点头,常如冰就转身出去了。
我心里清楚的很,常如冰之所以要背着刘小光打这个电话,一定是想要嘱咐她叫来的那个人,让那个人别说漏了,让外人知道他是个老仙儿。
我们几个人回到会议室里,在等人的间隙里,我还问了问刘小光,关于下一步发掘的情况。
刘小光告诉我,墓室的外围还在清理当中,这回他回去以后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该是主墓室的发掘了。
之前发掘出来的这些青铜器,很有战国时代燕国的风格。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这次考古发掘显得极为重要,
因为在历史上,燕国的疆域在东三省这里,基本上到了辽宁就终止了。在燕长城的外面,北面是东胡,西面是高夷。
所以这座古墓,一旦要是被确认为是燕国贵族的墓葬。那就说明在战国时期,燕国的疆域曾经到达过吉林省中部的长白山一带。
这在历史研究的方面,可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
我们在这边两个聊了一会儿,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时间,常如冰找的那个人来了。
常如冰去博物馆的大门口,把这个人接进来以后,我们所有人看到这个人以后,全都吓了一大跳!
不是因为别的,这个人长得未免也太老了!
我就见这个人满脑袋的白发,一根根的都向后梳着。脸上就像一个干瘪的东北大枣一样沟壑纵横。
他嘴里面的那口牙明显是假牙,眼窝深陷几乎看不见眼睛。手上和脸上,凡是露肉的地方,全都长满了老年斑。他那两只手干枯的,就像鸡爪子一样!
这个人身材本来就不高,腰身又几乎弯成了一个问号的形状。所以当他站在那儿的时候,看起来还没我的裤带高!
只见他手里面住着一根拐棍,哆哆嗦嗦的在常如冰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常如冰居然还有脸管这叫“硬朗”?
我估计这位老人家走进去的所有地方,不管是商店还是公交车,看见他的人想到的第一句话一准儿是:“他不会死在我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