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
赤红色利刃穿透枯枝,发出沉闷的声响,宫珊惨叫一声后开始燃烧,瞬间没了声息,或许是出于被霸凌者的尊重,整个过程结束得异常迅速。
至于痛不痛,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赵白没空想那么多。
聆听忏悔,原谅堕入歧路、满身罪业的人,是上帝的工作。
赵白的工作,就是送他们见上帝。
枯萎的树皮在燃烧种扭曲变形,再也没有声音从内部传出了,赵白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最后一块木头化为灰烬,这才长出一口气,流畅地收刀。
布洛妮娅一直盯着他。
“你的眼镜?”
“啊?你问这个?这是装饰品,就像贝雷帽披风白手套和烟斗糖果一样,助手也要有助手的样子啊。”赵白摇着头回答,试图蒙混过关。
“不准你说布洛妮娅的烟斗是糖果。”
她果然不再追问。
他们离开了案发现场,布洛妮娅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沉默地低头。
少顷,布洛妮娅侧过身,认真盯着赵白,缓缓开口:“其实,布洛妮娅在孤儿院的时候也被霸凌过,还造成了一些非常严重的后果。”
“什么后果?”
赵白留意到,今天的布洛妮娅似乎有些感伤,可情绪的波动并不会传到脸上,她面无表情,赵白永远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只能猜测,或者直截了当地问。
比如现在。
布洛妮娅回答:“那个霸凌者吓得尿裤子,但布洛妮娅失去了一位最好的朋友。”
“原来这样吗?”
赵白接过侦探的贝雷帽,细心地将布洛妮娅攥出来的褶皱抚平,再将帽子压在布洛妮娅头顶,顺便理了理她银灰色的卷发。
“没人能预料到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你大可不必自责。”
赵白宽慰道:“如果你觉得难过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小时候,也被霸凌过……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心情好受一点。”
“从别人的苦痛中寻找乐趣?布洛妮娅又不是恶魔。”
布洛妮娅回答道。
旋即,她话锋一转,目光灼然地盯着赵白问:“那就请你说一说小时候的经历吧,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走出阴影的。”
“嗯……?”
这是在等着听黑历史吗?
布洛妮娅,还说你不是小恶魔?!
赵白咳嗽一声,没有停下,反而像个长者一样娓娓道来:“我没你那么多波澜壮阔的经历,作为一个普通人,度过了人生的前十八年。”
“最开始只是有一点点特立独行,等回过神来,我已经被针对了。”
“就这么简单?”布洛妮娅不解地问。
“对呀,就算这么的简单,一点点加码的冷暴力,言辞之间的孤立,没人和我说话,结果导致我开始在虚拟的世界寻求真实感了。”
“最后怎样了呢?”
“没有结果,我在孤立中度过了中学生涯,最后与那些人分道扬镳了。”
他心平气和地讲述,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人生就是这样,没有莫欺少年穷的屈辱,没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快意,这些事情太过久远,太过渺小,赵白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只是……看到略有些失落的布洛妮娅,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起那些日子,那个日复一日的孤独少年,明明生活在最南方的省份,高考后却毅然填报了最北方的学府。从海南直飞黑龙江。在那个平淡无奇的日子,窗外流云在夕阳下犹如火烧,少年心中繁花似锦,仿佛在经历一场盛大的逃亡。
然后,飞机失事了。
然后,赵白来到这个世界,手上的入学通知书也从哈工大变成圣芙蕾雅。
所以,人就是不知道,自己也无法预料……
“……”
布洛妮娅掏出白手套,轻轻拍打赵白的面庞,疑惑不解地问:“你不是要安慰我吗?怎么也跟着伤感起来了?”
赵白叹了口气。
“都怪你,想起一些久远的东西……不说了,天穹市有没有植物园之类的地方?这种怪物我曾见过,不会流窜作案,一定有个地方作为居点,也就是母巢。”
赵白说道,不知不觉接替了神探的工作,开始指挥起来。
重装小兔开始索引地图。
赵白看着认真投入工作中的布洛妮娅,轻轻咬着嘴唇,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又不是老头子,身边美少女环绕,还是女校里的男学生,甚至有萝莉学园长和自己同居,为什么要想那些怅然若失的青春话题?
赵白觉得一定是脑子出了毛病。
重装小兔的查询很快便有了结果,整个天穹市只有一座植物园。
但是,它也有许多经济林带。
更有甚者,还有横亘在宏伟跨江大桥之下的沙洲,也有茂盛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