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出租屋,我手机震了一下,接电话发现是我爸打过来的,电话里他说话慌慌张张的,我心里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爸,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我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数秒,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华子,你妈脑梗塞住院了,你有空回家一趟看看她吧。
爸的话刚说完,我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记忆里妈的身体一直很好,这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我当时真是恨不得生了一对翅膀,能直接飞回家才好!可大晚上的回家的汽车都没了,我穷吊丝一个,手边也没个代步工具。
我第一次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
一夜难眠,第二天一早我便乘车赶回了家。一到家看到家门紧锁,我迟疑了一下,后来徒步走到我爸上班的地方,离老远就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奋力的推着煤车,我猜得没错,我爸果然还在上着班。
爸,妈生病住院了你们老板都不给个假吗?我接过我爸推得煤车,有些埋怨道。
我爸擦了擦脸上的汗,叹了口气,你妈就在县医院,她一个人躺着,你去看看她吧,我回头下了班也去。
我爸向我挥了挥手,接过煤车,一个人继续推着向前走,我站在一旁看着他,直到目光中他瘦弱的背影消失。
到了医院,一进病房便见到我妈躺在病床上,正两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我轻轻走了过去。
我妈见到我回来了显得很激动,问我工作日不是应该上班吗,上班没两天就请假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我爸妈一直是同意我去市里火葬场上班的,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用我爸的话说,三百六十行,干啥不是干,只要是凭自己的良心挣钱,都不丢人!想当初挑大粪的还被毛主席接见表彰过呢!
我妈接着问我在那儿上班感觉怎样,医院都是人,病床挨着病床,我妈故意没有提火葬场三个字,我知道她怕我嫌丢人。
我心里惭愧,看到她虚弱的样子,不想她再受刺激,我就没把不想去的想法说出来,只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我妈欣慰的说那就好!
医生过来知道我是病人家属之后,叮嘱了我几句,我一一记在心里。
晚上我爸下班过来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会是在医院。我朝着着窗外的月亮叹了口气,回头看爸妈的一瞬间,我看到二老已经花白的头发。确实老了啊,皱纹都爬到了脸上,我是爸妈老来得子,他们其实都是快六十的人了。
脑梗塞一般老人心情不畅,说白了就是气出来的,我问我爸妈这病是怎么得的,我爸又是叹了口气。
原来我妈年纪大了,上班的同事想排挤掉我妈让自己家属来上班,农村的工厂就是那样,都是亲戚推荐亲戚,没点关系不行。我妈老是被排挤,心里怄气,年纪大了久而久之就觉得头疼,到医院一查竟然是脑梗塞,工厂里的老板知道我妈得病之后,直接辞退了我妈。
我听我爸的讲述,越听心里越来气,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我爸拍了拍我肩膀,挤出一丝微笑看着我,华子开心点,你房子的首付钱我们就快攒够了,等你娶媳妇就有新房住了!
听着我爸的话,我越发的心疼。
第二天一早我就回到了市里,家里的重担落在我爸一个人身上,妈住院又要手术费,为此,我决定回到火葬场继续上班。
上班的路上,我思索起金叔在我走时说的那句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来了就看到金叔那个老神棍在火葬场门口站着,嘴里叼着根烟,手中拿着瓶烧刀子,很淡然的和我打了招呼。
不仅如此,我经过他的时候,他还把昨天我扔在地上的两个红包重新交到我的手上。
果然,他又找我有事,殡仪馆的车要去接客(死人),还缺个人手,他叫上了我。
官大一级压死人,上头分人的时候偏偏把我分到他的手下,偏偏这个怪老头什么活都干,表示老子心里苦!
经过改装的中巴车已经打起了示廓灯,金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向我招了招手,别墨迹了,上来准备去接棺!
我上了车,发现车上除了我和金叔加司机,就剩一具敞口棺材了。
农村里都称我们这种车叫灵车,其实也没啥,就是中巴车卸掉座位装上个棺材呗,这是我第一次坐在灵车上,心里有点的小忐忑。
车开了好久,上了高速又下了高速,驶过麦田,路过几座大桥,最终开进了一个村子里。
开灵车的司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瘦高瘦高的,他拉上手刹说到了的时候,我已经睡了一觉了。
下了车金叔告诉我这是个相对偏僻的村子,叫黄河村,风俗比较旧了,老人死了能在祠堂里放几天,这几天里亲人们不停的磕头哀悼,以前公家不要求火葬的时候,他们甚至有过了头七再下地埋的。
一进祠堂,就看到许多披麻戴孝的老老少少齐聚在一起,看到我们三人的到来,为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