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莱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众人听了顿时就急了。他们本来俸禄就低,完全就靠这一点灰色收入过活,日子才勉强过的过去。现在胡莱又要搞这个什么反腐小组,还要每个人公示财产,这简直就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大人三思啊!”
“大人万万不可!”
“大人这样做可不行啊!”
俗话说的好,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胡莱这么做无异于断了这些人的财路,此地民风本来就比较彪悍,加上有人带头,县衙大堂里面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肃静!”胡莱一拍惊堂木,眼睛一瞪,喝到:“怎么,你们是想以下犯上吗?本官才砍了二十一颗脑袋,不介意在多砍你们几颗!”
“嘶!”众人一下子就哑火了,他们敢闹事,凭的就是法不责众四个字,之前的几任县太爷自己这些人只要闹一闹,立马就服软了。但是眼前的这位县太爷似乎不一样,从来都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真要是用以下犯上的这个罪名处罚自己,自己这些人还真没有地方说理去。
一众人眼珠一转,就把主意打到了黄文忠的身上,可惜他们不知道黄文忠昨天就已经被胡莱给收服了,今天自然不会出口帮他们说话。
“黄大人,您德高望重,难道不帮咱们说几句吗?”
“是啊,是啊!黄大人,您就说几句公道话吧!”
“咳咳!”黄文忠知道自己这是躲不过去了,心里面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一说话,怕是这些年来积累的人脉和关系就要毁于一旦了,但是自己的把柄我在胡莱手上,又不得不说。这才睁开眼睛,一脸正气的说道:“你们食君之禄,自然就要为君分忧,你看看你们一天天的,正事没有办多少,天天就在想着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上下其手,不知道捞了多少昧心银子,现在胡大人弄了这么一个反贪污小组,你们以为是在害你们吗?错,大错特错,这是在救你们啊,难道非要等到哪天被推到衙门外砍头,才后悔吗?”
众人一听,顿时就蒙了。这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按照众人的理解,县太爷要搞这个反贪污小组,反应最大的就应该你黄文忠啊,但是现在你怎么开始帮他说话了?每次捞银子你都是拿的最多的,现在怎么好意思教训起咱们来了?还能要点脸吗?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一看黄文忠说话的态度这么反常,顿时明白这其中一定有些不寻常,也都不再说话,尽管其变,反正自古以来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到时候自己这一群人共同进退,就不信这县令能把这么多人的脑袋全都砍了。
看到人都安静了下来,胡莱的目光扫视过人。他缓缓地说道:“海瑞海大人,你们都知道吗?”
“知道!”
“小人也知道!”
“小人和海大人还是同乡呢!”
海瑞是海南岛琼山人,明朝有名的大清官,有海青天之称,众人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县令大人好端端的提起了海瑞,难道是要自己这些人学习海瑞的清正廉明?
“嘉靖四十五年,海瑞因上疏讥刺世宗皇帝迷恋方术而被打入死牢。”胡莱开口第一句话,就吸引住了这些人,大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就连呼吸都变得谨慎了起来。
胡莱看了一眼众人,接着说道“严嵩揣摩世宗皇帝心思大理寺从严处罚,将海瑞问成死罪。折子到了世宗皇帝手上,大约是世宗皇帝顾忌到天下的舆情,一直未曾批准。其后不久,世宗皇帝驾崩,严嵩劣迹败露,徐阶接任首辅,他不但给海瑞平反,并给他官升两级,由户部的六品主事一跃而为众官垂涎的四品苏州知府。”
“好!”众人的听的太入迷,也不知道是谁居然叫了一声好,那人自知理亏,缩着头不敢说话了,胡莱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可是这位海大人到任后,升衙断案,却完全是意气用事。民间官司到他手上,不问是非曲直青红皂白,总是有钱人败诉吃亏。催交赋税也是一样,穷苦小民交不起一律免除,其欠额分摊到富户头上。因此弄得地方缙绅怨气沸腾。不到两年时间,富室商家纷纷举家迁徙他乡以避祸,苏州膏腴之地,在他手上,竟然经济萧条,赋税骤减。还有,官员出行,有规定的扈从仪仗,这本是纲纪所定,官家的体面。海大人也嫌这个劳民伤财,一律撤去,出门只骑一头驴子,带一个差人,弄得同僚与之结怨生恨。一任未满而劾疏连发,海大人负气之下只好挂冠而去。”
这一次,众人仿佛像是听书一样发出了一声叹息,海瑞是海南岛人,也是明朝赫赫有名的大官,众人听到海瑞的下场这么惨,也都感同身受,觉得十分的可惜。
“可是海瑞真的是一个好官吗?”胡莱突然提高了语调。“论人品,海大人清正廉明无懈可击。论作官,他却不懂变通之道,更不懂‘水至清,则无鱼’这一浅白之理。做官与做人不同,做人讲操守气节,做官首先是如何报效朝廷,造福于民。野有饿殍,你纵然餐餐喝菜汤,也算不得一个好官。即便你顿顿珍馐满席,民间丰衣足食,笙歌不绝于耳,你依然是一个万民拥戴的青天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