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轩关在何处?”苗瀚问。
“在最里面的死牢里。”狱卒回答。“老爷请到隔壁的房间稍座,小的这就去把人给提过来!”
“那就直接去死牢,不进朝房了。”
“回老爷,死牢里鬼气森森,连个凳子也没有,老爷您还是去隔壁房间稍等,咱们去把那人带来。”
这些狱卒是担心死牢里的环境会把这位师爷给吓着,故委婉阻拦。苗瀚觉得这里仍有闲杂人等,不如死牢里安全,所以才不领情,说道:“别啰嗦了,前面带路,去死牢。”
几个狱卒没办法,只得扛了凳子,一行人拐弯抹角往死牢走去。
死牢门口布满岗哨。守牢兵士盔甲护身持刀而立,如临大敌不敢有些微松懈。狱卒命兵士卸下死牢门杠,亲自开锁,到了这里就是死牢重地了,按规定几个衙役是没有办法再进去的,只能留在门口等着。狱卒领着苗瀚踏进死牢。走了大约十几米远,便看见过道两旁都是一个挨一个的单人牢房,除向着过道一边是厚重木栅之外,剩下三面墙壁都是一尺见方的石头垒砌而成。隔两三丈远,甬道上就挂着一盏风灯。火光昏昏,暗影幢幢,站在甬道之上,真有一步踏入地狱之感。
苗瀚作为黄安的师爷,很少到这种地方来,乍一闻到令人作呕的霉臭味与血腥味,顿时不寒而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许是听到脚步声的缘故,一片死寂的牢房忽然起了小小的骚动。
苗瀚随着狱卒刚走过三四个牢房,突然听到一阵声嘶力竭的叫骂:“真是见了鬼了,你们看看,你们把老子绑在这边,这些苍蝇都快要在老子身上做窝了!”
出于好奇,苗瀚停下脚步,朝传出骂声的牢房看去,只见一个囚犯躺在窄小的土炕上,被铁链锁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天气炎热,几十只苍蝇趴在他身上的伤口上,一团白色的液体在不断的蠕动着,这凄惨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不给他松一松绑?”苗瀚问道。
狱卒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冷漠回道:“这些人是上次来进攻的海贼,杀了咱们不少人,根本不值得同情的。”
苗瀚“哦”了一声,便挪动脚步。狱卒领着他一直走到最里头,又见一道铁门,并有两名狱卒把守,带路的狱卒做了一个手势,其中的一名狱卒掏出钥匙打开铁门,苗瀚走进这扇门,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间四面没有窗户密不透风的石头密室。
苗瀚进来时,王明轩正蜷缩在土炕上,背对着小门睡得迷迷糊糊。狱卒放下凳子,躬身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苗瀚一人。见王明轩熟睡不醒,苗瀚便清咳一声。
王明轩一动,转过脸来,揉揉眼睛,一看是苗瀚,连忙翻身坐了起来。
“苗师爷!”
王明轩这一喊真是百感交集。苗瀚假惺惺装出关切的样子,急忙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怎么没有为难?”王明轩愤然作色,怄气说道,“平白无故说我勾结海贼,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我一链子锁到这里来,真是太可恶了,等我出去见了巡抚大人,一定要好好的让这胡莱难”
王明轩一边说一边比划,十分窝火的样子。苗瀚故作惊讶说道:“王东家倒真是受了委屈。”
“苗师爷,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吧。”
“走?王东家,你这一次怕是惹上了大麻烦了!就连我们家老爷想要救你,都是无能为力啊!”苗晗跟了黄安七八年,深受信任,对王明轩和黄安之间的关系也是相当的清楚,他曾经调查过王明轩这个人,他的父亲是当地的一位富商,虽算不得望族,倒也是一个书香门第。王老先生一妻二妾,生有两个女儿,就王明轩这么一根独苗。因此王老先生对王明轩疼爱有加,期望他认真读书,将来博取功名光耀门庭。偏偏王明轩兴趣之乎者也上头,虽聪明过人,却毫无兴趣读书。硬着头皮读完几本书,家里花了大价钱,中了一个秀才之后便再也不肯呆在书房中当那咬字的。他整天在街上胡闹,一会儿拜这个师傅学螳螂拳,一会儿拜那个师傅学太极剑。这一阵子研究风水符卦,下一阵子又研究房中秘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天天都是闲人,却又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王老先生见他如此胡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束手无策。有一日见他又跑出去和几个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恨他不过,在院中照壁上写了一句话骂他:“赌钱吃酒养婆娘,三者备矣。”王明轩看过一笑,拿起笔来,在那句话下边又添了一句:“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以贯之”。两句相叠,正好是绝妙的一联。王老先生看了,这才发觉儿子心中还藏有一股奇气,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了。
后来王老爷子去世,这王明轩继承了庞大的家产,便成了远近闻名的江湖人物。师爷拳手,和尚道士,甚至官宦人家,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他统统交往。这作法,竟有点像水泊梁山的及时雨宋公明了,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慢慢地也就在昌江县地面挣下偌大名气。
要说也活该王明轩发财,几次出海之后,别人的船不是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