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轻易置换一张文牒她信，但若是太多了绝对不可能。

——真当他爹是圣域的外门长老吗？

为了这种连芝麻绿豆都算不上的小事儿，若平白无故去麻烦父亲，连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谁料听到陈语生的话，柳依依轻轻嘘了一声。

她见这俊秀郎君仪表不凡，多半家世与她相差不大，甚至可能更好一些，所以才想将那文牒卖给他。

“是相当厉害。”

陈语生说的认真，以至于让柳依依一时间分不清他的态度。

见过不少拼爹的，但像是这俊秀郎君一般，如此直率的还真是罕见至极。

“这么说来，你爹有点儿厉害？”

柳依依的话没什么恶意，但哼哼的模样倒是有些不服气。

陈语生略顿，纠正了她的语病。

他父亲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一个传说。

哪怕不加任何介绍，不多说更多的赘述，不需要任何人吹捧，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足以让绝大多数人震撼敬畏。

——我是凡尘。

“你知不知道很多二世祖，哪怕稍有文化，他们秀爹的时候，都会含蓄许多，既能表达自己的谦逊，又能让人家惊叹他的家世？”柳依依指点道。

“像你这么说，很容易让人看轻，以为不够成熟内敛。”

陈语生摊了摊手：“主要谦虚内敛不起来，条件真不允许。”

自己以后应该也会是个书生，还会继承母亲的商行。

等到长大之后迎娶一名温婉贤淑的女子，为双亲照料养老，同时疼爱妻子，保护幼妹，时而教书育人，时而行商四海，

那年，他最爱看的还是关于武林侠客们的，甚至没有奢望过自己能拥有修炼天赋。

对此，陈语生深有体会。

那年他还小，单纯的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父亲是个颇有名望的寻常书生，母亲是个很能挣钱的行商女子，家中还有一个年幼可爱的小妹。

——儿子，瞒了你这么多年实在事出有因，但你长大了，到了该知道真相的时候了，摊牌了，我就是帝鸿圣皇。

当然，父亲的说话，不可能这么粗糙，实际上很文雅简短。

但那时候陈语生太小，也记太清楚，反正就是这个意思，至少他听出了这个意思。

只希望以后学些凡间武功，能够强身健体就好。

谁料，同样是那年，父亲带他外出游学时，简单一句话，就改变了他的一生。

并非遇见了什么奇遇，也并非有什么造化，只是单纯的揭露了真相。

在真正被凡尘带回圣域，见到无数传说中高不可攀的人物，参拜自家老爹的时候，年幼的陈语生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臣！卜！木！曹！

若非那时覆舟殿外，很多人关注着他，他下意识里也知道，绝对不能给父亲丢人，否则他绝对要围着覆舟殿扭个三天。

那年，年幼的陈语生目瞪口呆，看着平日里沉稳儒雅的父亲，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找个好大夫。

老爹疯了？

然而事实证明，老爹没疯，他老爹不仅是他老爹，还是整个中州的爹。

而后哪怕回到竹林小筑，他依旧恍如梦境。

幸亏父亲屡次提醒，他才忍着没有将真相告诉母亲与妹妹，直到后来渐渐去圣域的次数多了，自身也开始修炼，眼界与见识更开拓了，他才稳住了性子。

所以陈语生相当清楚，连他得知父亲的身份时都如此，旁人就更不必提。

在圣域睡的第一夜，他整个人都是极度亢奋的。

完全睡不着。

那种发自心底的自豪感与喜悦感，还有正常人都会有的兴奋感与炫耀感，充斥着他小小的身体，以至于他怀疑自己疯了。

若真要与人介绍自家父亲，陈语生实在想不到，有任何能够谦虚与内敛的说法。

凡尘而已？

至强境域主罢了？

平平无奇的帝鸿圣皇？

这比直接装哔更欠打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