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天鬼魔尊接连不断的攻势,她却是分身乏术,难以出手支援。
无论是彼岸红尘中的人也好,还是诸多北疆子民也好,望着这道永夜,心中的期寄与希望,都被渐渐撕碎。
偏殿之外,唯一在狂笑的是灵姑,笑容却带着极多的恨意。
天色愈暗,众人心中绝望愈盛。
“去将殿外的弟子捉些来,我要当着她的面,一个个杀死。”灵姑咧嘴笑着,任谁也能看出她的焦躁与狂怒。
阵法内,被困其间的音夫人依旧没有理会,因为灵姑的想法很愚蠢。
她不明白,音夫人为何会对她的威胁无动于衷?
难不成所有人都看错她了,其实她远没有世人所想象的慈悲,在生死面前,她也不会再装那菩萨模样了吧?
但这不意味着她会无底线的妥协。
那些鬼祟邪祟的威胁终究是不同的,莫不说他们是否会讲信用,单单是音夫人自己,觉得若是妥协了一次,以后或许便再也不同了。
她会救人,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就像是很多年前,赠予濒临死去的紫千红那颗果实,那便意味着她放弃了未来千年的命源。
远比彼岸红尘所要面对的问题更加麻烦,远比北疆近千年来,那位天鬼魔尊与诸多邪祟造成的灾劫更加可怕。
这一次,北疆或许会死去大半的人,变成真正的人间炼狱。
——她可以拼尽性命去救那些,即将被灵姑杀死的弟子,除非她死去,否则不会让那些孩子们死在她之前,但也不可能妥协。
只是此刻,落入音夫人耳中的,却是更多的声音,来自更远处。
很多人见到了她这模样,于心不忍,烟芋芋同样因为‘死阵’萎靡痛苦,但还是强忍着难受,想过去搀扶音夫人,防止她摔倒。
阵法外,灵姑见此,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一瞬间甚至没有去杀彼岸红尘的弟子,拼命的嘲笑起来。
——那么,她总得做些什么。
于是音夫人撑着踉跄的身子,忍着剧痛的伤势,似乎是要向着远处走去,要去阻止晚岁真人。
开什么玩笑呢。
怎会有这么蠢的人。
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可笑的事情。
“师姐,你这模样,莫不是还想要去阻止真人,要救北疆子民吧?”
又有什么资格战胜晚岁真人,拯救世人?
就算是为了拖延时间,你还真的有力气走到那远的地方,去阻止他吗?
“不提凭你根本打不赢真人,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你,也未必能很快破开这死阵,何况而今的你,连走路都费力”
凭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打破这道死阵?
“你们也永远等不到任何救援,一切都在真人的算计之中,东土与西域皆被牵制,中州与北疆那两位,亦绝对赶不过来”
灵姑讽刺的笑声更甚,传遍了整座偏殿。
灵姑的一句句嘲讽,足以让所有人听清,于是她那一脉的人开始同样嘲笑,被困在死阵中的鸣筝与烟芋芋等人,只得怒目而视。
但这是无法反驳的事情,因为是事实,不会有任何奇迹出现,不会有任何转机。
音夫人依旧在继续往前走着,就连搀扶她的烟芋芋都有些不忍心。
“您,要不先歇歇?”
她不吝啬告诉音夫人这些,因为很期待音夫人知晓所有真相后的绝望,她想看看音夫人面如惨白的崩溃模样。
然而,没有。
就像是很多年来,她拼尽所有守护着彼岸红尘,守护着北疆很多可怜人。
“总得去试试呀。”音夫人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烟芋芋也很害怕,音夫人因为灵姑的那些话崩溃。
音夫人却只是笑了笑,慈和端容的脸颊间,却是让人安心的沉稳与温柔,让每一个看见的人,都觉得不在畏惧风雨。
甚至心中知晓,彼岸红尘不会有人来救援,以那位故识的做事风格,恐怕早已将这些算好。
但是——
她知道的,凭借现在的她,别说去打破‘死阵’,就算走到阵法边缘的力气都未必会有,说不得中途就会力竭跌倒。
别说去战胜晚岁真人,她连触及他那方位置的能力也几乎于无。
你们就能活下去。
他们就能活下去。
万一呢?
“万一我打破了这道阵法,万一我阻止了晚岁真人,万一真的有人来救援”
哪怕知晓前路没有希望,却让许多彼岸红尘的弟子们,在心中燃起些别的情绪。
生死是大事,偶尔却还有更大的事。
很多人都能活下去。
音夫人的已经没有力气大声说话,声音却像是细语缠绵,宁静又有力,冲散了许多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