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理内醒之下,梦不语愈加骇然。
她这才发现,原来凡尘才经过一场极为艰难的死战,新伤引动了尚未痊愈的旧伤,让他的神魂几近崩溃。
知晓那件事,听见那魂钟乱鸣的弟子们,也都被禁声,谁也不敢多提一句。
但偶有知情者视线交互,谁也能够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解与惶然,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传闻中,那位不语魔尊的寝殿,除了如烟行尊者,小梦圣女等人,就连旁的高阶侍女都不被允许进去,而今怎么去了个外人。
日出日落,天门内忽然没了声音。
仅仅一个日夜,昨日在祖魂殿内,见到那一幕的天门宿老们,皆是被魑摩柯所警告,谁也不敢多言。
于是这一好奇,就又多了九个日夜,但谁也不敢接近寝楼。
——其实什么也没有。
凡尘整整昏迷了十个日夜,躺在那方锦床之上,气息断续紊乱,直到经过梦不语不眠不休的调理,方才勉强稳定。
关键那还是个男人。
这件事情若是宣扬出去,不语魔尊的清誉多半有损,任谁也是守口如瓶,不敢多提一句。
可他们还是好奇,那两人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察觉到凡尘的视线,浅睡的梦不语同样醒来,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脸庞。
“你醒了?”她问。
明明是她才醒,却这样问,随之,像是要偏开这个有些尴尬的问题,她又问道。
等到他睁开眼瞳时,梦不语正侧在床上安睡。
显然她也累的不清,脸色略有苍白,眉间是化不去的担忧。
凡尘偏过头,还是第一次看着梦不语红裙发白的模样,她竟是累的连妆容也顾不得,让凡尘有些心疼。
凡尘沉默了片刻,想着那道瑰紫色的倩影,又想着帝胤。
“我输了。”
这是罕有人知的事情。
“你的心情似乎有些乱?”
梦不语同样看得出,凡尘此刻最要命的,并非是躯体的重伤,而是心情。
世间应该罕有什么麻烦,能够影响他至此,但梦不语大致有所预料,隐约猜到了些许。
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但他伤的更重一些。
不是技不如人,只是帝胤是更早前被太玄冥帝打伤,恢复的时间比他更长,所以状态比他稍好。
那时最后,帝胤每落一子,脸色苍白,手都在打颤,而他坐的端正,却更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淤血咽了下去。
此间北疆,决定无数子民命运的战役不是一场,而是两场。
除了虚境中的那一场,还有终棋谷中的那一场,后者的凶险程度甚至更甚。
每一道棋势,自然不是真的下棋,凝着他与帝胤的生死较量,皆是一招要至对方于死地的杀招。
——但有些事情,总归是不能算计的。
就像是紫千红的最终选择与做法,出乎了所有人预期的变数。
——世间总有奇迹,她便是那一夜,整个北疆的奇迹。
赢者皆赢,能够杀死对方,然后有机会去做更多的事。
凡尘自然是希望赢的,但也做好了不那么理想的准备,比如同归于尽。
唯独有些遗憾,他还没有与梦不语重逢,还没有见着儿女成家。
但他想说,想与她说。
帝胤同样清楚,他舍不得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在那种境况下,才是他真正不会纠缠的时刻。
于是帝胤提出,两人暂且罢手。
随之,有了终棋谷的那一幕。
紫千红来了,她有些话想与凡尘说。
凡尘那时只看一眼,便知道了,她已经死了,那是一道残念,再说任何话都没有了意义。
犹豫了片刻,凡尘悉数告知了梦不语,没有隐瞒,除了紫千红的那几句话。
梦不语静静的听着,安慰着他。
“下次赢回来就好了。”
他留下与紫千红,说了那些话,帝胤去了天岌山,找寻太玄冥帝的残臂。
——以结果论,是他输了,因为他选择退了一步,终究还是帝胤占据了实际的优势。
可凡尘并不后悔,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大抵还是会如此选择。
又是三日时光,天门内的气氛依旧有些寂静。
输赢不过这回事儿,就像是麻将桌上,谁也不可能永远赢下去。
听到梦不语的安慰,凡尘宽慰的笑了笑,笑容却很淡,虽然心情依旧很差,但总归好了一些。
“那我下次尽力赢回来。”
终于,一个清晨,梦不语从寝楼出来了,但那位帝鸿圣皇依旧没有出来。
她要了些粥,还要了些灵药,吩咐了几道维稳的谕令,便带着这些时日的折子,再度回到了寝楼。
天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