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孩子她曾经在哪里见过?
她恍然一怔,想起了三百多年前,路过莫谷村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凡人小姑娘,那同样是她很喜欢的小姑娘。
幽玄天清楚,在这等人物面前,女儿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虽然他也强不了多少,但总得护在女儿身前。
“我与小晴就这一个女儿,月前辈还是莫要打她的主意了。”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如同酒庐前最常见的醉鬼。
言语间,仿佛识得月姑娘。
就像是凡间戏本子里最爱写的那样,她某天上山采药,路过崎岖的河畔捡到了一个失忆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什么都忘记了,但人长的很帅气,也彬彬有礼,还能吃苦耐劳,于是两人日常相处之下,渐生情愫。
直到某日,隔壁村里有恶霸看上了姑娘,意图抢亲,那年轻男子方才记忆起了些力量,轻易打走了恶霸,与姑娘互通心意。
哪怕没什么修炼天赋,但很讨人喜欢,她很想将她认作女儿,带回忘川乡教养,但是同样被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那小姑娘要嫁人了。
嫁给小姑娘在河畔捡回家的一个年轻人。
其次,他或许曾经失忆过,但在那小姑娘的照料下,应当早已经痊愈,记忆也应该恢复,不知为何,还要装失忆。
最后,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小姑娘,是用尽所有心力在呵护她,疼爱她。
于是月姑娘静静的看了那个年轻的男子几眼,与他嘱咐了几句话,要善待那个小姑娘。
那时,月姑娘担心那个小姑娘被人骗,特意去看了一眼。
然后发现了三件事情。
首先,那年轻男子确实是个修者,而且修习的是极为强大的功法,想来出身巨擘嫡系,不知为何会流落乡野,阴差阳错与那小姑娘相爱。
“原来那个小姑娘叫做晴歌呀。”
月姑娘悠悠道,眼眸也亮了许多。
怪不得她看见幽渊的第一眼,除了作为同类的亲切,还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又教了那年轻人一些瑶池功法,要他好好护着那个小姑娘,便遗憾离去。
若是母亲真的认了她做母亲,自己应该唤她祖母才对,又怎好唤母亲?
不知为何,这位神秘至极的月姑娘,仿佛对于人类的秩序与法则,并不那么了解,像是与他们活在两个世界。
但看着她周身的无尽雾霭,以及雾霭之中绵延到不知何处的‘忘川乡’,幽渊倒也释然。
“当年你母亲若是晚些嫁人,或许就会是我的女儿了。”月姑娘隐有遗憾。
“若是那样,你应该也就不会拒绝我,这样我就又多了两个女儿。”
月姑娘说的天真烂漫,听的幽渊确实无语。
玄心鬼宗宗主的妻子,是一个凡人。
凡人的寿命很短,哪怕用了延寿的灵药依旧很短,何况传闻中,那位嫁与幽宗主的凡人之女,命势算不得好。
这一刻,就连月姑娘都有些难过,静静的在云荒谷站了一会儿。
这位月姑娘奇怪些,或许才是不那么奇怪的事情。
那小晴如何了?
月姑娘本想开口问这件事情,但忽然想起来临行前,帝胤交代的那些情报,止住了声。
好在那小姑娘总归是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女儿,依旧惦念着她。
“但我还会回来的。”
月姑娘又补了一句,如果以后幽渊愿意改主意,她依旧会很欢迎。
满山谷的海棠随风轻拂,偶尔绿羽的翎鸭满天胡飞,算是给这宁静幽美的云荒谷,点缀了一抹有趣的生机。
“那我就先走了。”她的声音依旧遗憾。
不仅是因为幽渊的拒绝,还是因为得知了那个颇为令人难过的消息。
那名颓然的男子不知何时,早已醉倒在了满地的海棠花中,呼呼大睡,凌乱得长发将脸颊全部遮掩。
幽渊叹息一声,从乾坤袋中取出斗篷,为父亲盖住,便默然离开。
偌大的宗门,父亲不管事,她总得顾及一二,否则众多玄心鬼宗的弟子们,到也是个麻烦事儿。
随着那名月白色襦裙的姑娘离去,云荒谷再度恢复了平静。
期间,没人敢来打扰她,只有侍女羊小未,总是叽叽喳喳的围在她身边儿,姑娘姑娘的唤着。
偶尔问问她渴不渴,偶尔问问她用不用饭,偶尔问问她何时安寝?
偏生每次问的时候,还怯生生的,生怕因为耽误她处理宗务,而被斥责,简直如同一只阔噪可爱的翎鸭。
若非有违祖制,她很想将所有弟子全部遣散,但这太对不起那些忠于宗门的弟子们,总归是做不得。
幽渊对于这种处理宗务,到不算熟练,但性子沉静细致,罕有什么是她学不会的,这多年来,做的其实远比很多一宗之主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