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在梦海阁覆灭之后,那位梦家嫡女一夜白头,这是北疆很多人都知晓的传说。
亦是自那天起,那位梦家嫡女便是一袭如绯色火焰的红裙,仿佛时刻提醒着她自己,不要忘记那夜的火海,不要忘记血海深仇。
久而久之,世人便已经习惯,就连无数天门弟子,亦是如此。
他们的不语魔尊是北疆第一美人,但于穿着打扮上,却极为简单,甚至不会挽一支女子常见的珠花,经年不施粉黛。
好在修者于此在意的并不太重,尤其是面对臻至高境的修者,在很多人眼中如同神明,扮相与性格,往往也有了不羁与洒脱的意味。
妆容也是许多名夫人常见的淡妆,雍容浅雅,遮不住本身的柔媚,看起来出尘绝世。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还是那一头黑发,惹人侧目,心生惊艳。
但这绵延了这多年的习惯,今日怎么改了?
此刻,穿在梦不语身上的,那身端庄的锦绣宫裙是十三坊的云华锦,衬的是端庄大气,绣在裙摆间的龙凤纹络,更是难掩贵气摄人。
一如往常,梦不语坐在了玉座之上,开始处理折子,众人应当诸事禀论,或商讨,或决断。
但奇怪的是,今天的祖魂殿内,自她进来的那一刻,就寂静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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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很多人不敢直视这位不语魔尊,担心大不敬,但还是泛起许多热切与诧异的情绪。
——她染成了黑发的模样,敛去了许多锋芒,更多了些平易近人的慈和。
梦不语正在思衬左手侧的折子,是关于祭魂峡重整的知报,她现在正在对曾经归附与魂傀古寺的诸多大小魔宗势力,进行权衡,分类别理。
有无辜也有从犯,总不好一概而论,不能冤枉也不能错漏。
自然不仅是因为众人被惊艳到了,更重要的是他们被吓到了。
看来自家尊主,真的有些反常,于是他们更加沉默。
“中邪了不成?”
这算是轻斥的意思,偏偏听在众人耳中,心情更是复杂。
“近日北疆事多,你们都在发什么呆?”
梦不语思衬间,也觉得祖魂殿内安静的出奇,不仅扬了扬眉,不解问道。
最终,诸多魔将与宿老们面面相觑,心情复杂难言。
无论是那些忠诚于她的,还是那些心有诡思的,竟都是沉默无声,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谁中邪了?
您吗?
这件事儿,也唯有他有资格与胆量询问,站在天门的立场,也颇有必要。
“前些时日,那位凡尘陛下来寻您,您似乎与他是旧识友人?”
还是端坐在金虎椅之上,镇守了天门那久岁月的魑摩柯老将军,放下了手中古朴的刀,静静的起了身子。
他难得持了一礼,犹豫片刻问出了声。
若是传扬出去,于北疆子民而言,或许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问题。
魑摩柯的声音苍老而沉静,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也没有借此警告,只是阐述这个事实。
“但即便如此,您将他安置在寝殿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有些不妥,哪怕您与他皆是真性情,风晴云霁,有柳下之风骨,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还是不成体统。”
“我等乃至我诸多天门弟子,对此甚有疑惑。”
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这就是!
哪怕他能够下令封锁这个情报,但诸多天门弟子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早晚这个消息,北疆乃至天下五域的子民,都会慢慢知晓。
但落在众人耳中,却让诸多魔将与宿老们沉默了很久。
一时间,祖魂殿内愈静。
诸多魔将与宿老们低头装死,显然也是怕梦不语恼羞成怒。
听的人那叫一个舒坦!
最重要的是,那句‘甚有疑惑’,好像什么都问了,却什么都没问,但只要梦不语回答,他们总能得以解惑。
面对众人的沉默与等待,梦不语并没有什么焦虑与烦忧,闲适的饮了半盏茶,悠悠道了一句。
这一句,回答了魑摩柯第一句话的疑问,也让他之后的两句劝诫毫无意义。
毕竟此事实情,没有任何人知晓,究竟出现什么怪事儿也不奇怪。
——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戏本子才有逻辑,现实没有。
——在云城过了文定,有合法婚书的夫妻,哪怕对于他们这等境界的修者而言,世俗约束已无意义,但他们就是有婚书。
虽然婚书上两人的名字有待商榷,得抽空改改。
风轻云淡,落入众人耳中却如惊雷。
“我与他不是旧识友人,是夫妻。”
这两个字他们都认识,但合在一起,怎么就有些听不懂呢?
是他们理解的那个夫妻吗?
梦不语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祖魂殿内落针可闻,让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