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生重新煮开了馄饨,给幽渊盛了一碗,又撒了些碧翠的葱花与芝麻,作为夜宵,倒是颇为诱人。
即便是年轻一辈中,公认天赋最高的,拥有圣人之命的师兄布足道,亦或者菩提寺那位九转金莲体的禅子梵伽,都无法招架她的攻势。
这便是陈语生这些年,越来越对幽渊好奇,进而产生兴趣的理由之一。
幽渊与天下四公子中的三位,都是故识,这是一种委婉的说法,若说的真切些,那便是她揍过另外三个人。
倒不是有什么矛盾,只是寻常同辈间的切磋与历练,问题是任谁与幽渊战斗,都不过是她单方面的殴打。
“是个不错的人。”
那位无穹公子的性子,虽然有些别扭内敛,不似布足道端正大方,不似梵伽风度有趣,但却很善良执着。
一个将‘无敌’写满整张脸的美丽姑娘,谁不喜欢呢?
听到陈语生的问题,幽渊沉默了片刻,认真回忆道。
因为所有交过手的年轻一辈中,那位无穹公子给她的感觉,是最危险的一位,甚至比布足道与梵伽都要危险。
虽不至于让幽渊感到丝毫畏惧,但是她难得会忌惮的人物。
“不过我总感觉他有些奇怪。”
幽渊又补充道,眉梢微抬,心中颇有些不解。
“难不成是明大仙子为了锻炼自己的孩子,给他加了一层束缚?”听到幽渊的叙述,陈语生也开始猜测道。
毕竟世间也不乏这种情况,长辈为了锻炼小辈,会用一些封印术法,让小辈无法施展全力,在逆境中得到更好的磨砺。
偏生实际交战时,那位无穹公子比她感觉的弱小很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他的手脚。
幽渊感觉,那时的自己并非在与施展全力的无穹战斗,否则即便是她,想来也要用两盏茶的时间才能赢。
“并不全是如此,那种奇怪的感觉,还有些像是见到了同类?”
幽渊压着视线,偏着头看向窗外的月亮,眼眸中颇有深色。
这处传承了无尽岁月,存在历史几乎等同于浮生历史的宗门,是浮生五域最神秘,且最强大的宗门。
说是宗门,又与旁的宗门传承,大有不同。
瀚海在东土的最东方,无尽的海与云相接壤,云与海之外,便是浩然星空。
任谁也不知道,瀚海的星空之外,究竟有些什么,但整个浮生大陆的人们都清楚,太清宫就在瀚海。
并没有任何山或大地做支撑,反而是源源不断蒸腾的海云,永远将这座仙宫依托在了海面之上。
偶有浪花卷起,任是在大的浪,也永远卷不到仙宫的底,任是在高的飞鸟,也很难误入仙宫之内。
历任宫主必然姓明,拥有着明氏一族的血脉,任五域动荡,天下变迁,这是浮生大陆罕见不会改变的事情。
海角之涯,缥云之上,一座巍峨仙宫浮游其间。
一名老者正御剑而来,自东土以南的无涯岭而来,他的身后正跟着一个同样御剑的少年。
那少年正百无聊赖的御着玄夜重剑,眼瞳中满是无趣的情绪,整个人看着兴致不高,远没有老者那般神彩精神。
偌大的太清宫,仿佛一座蜃楼,飘荡在瀚海之上,自成一界。
但小世界内,有无尽的苍山,有百兽飞鸟,有无数奇珍,还是林木花草,种种繁繁,数之不尽,几乎与外面的世界,无甚区别。
御剑在前的老者,自然是他的祖父,剑冢掌门黎井人。
等到临至太清宫外,两人驻足片刻,等到海云散去,无数和煦的海风平息,方才入内。
一袭锦绣剑袍,在风中瑟瑟,围着的蓑草披风,分外的扎眼。
显然,这便是东土七曜大宗之一,剑冢的少主黎明。
穿过太清宫的护宗大阵,两人进了太清宫,一如无数风景秀美之地一般,让人目不暇接。
黎井人没有让太清宫的弟子接引,如约径直向太清池走去。
原来刚才那些无形的云与风,便是太清宫的护宗大阵,寻常欲闯宗的修者,只消片刻,就会被那些云与风吹散,丝毫不剩。
看似柔和的力量,实则蕴着恐怖之极的可怕。
只这简单而平常的一句话,实则便蕴着极大的讯息量,若是传扬出去,势必会东土震荡。
明老宫主竟是从天狱出来了?
“我先去拜见明老宫主,你可以先去看看你那位未婚妻。”黎井人沉吟片刻,如此说道。
听到祖父所言,黎明心中大惊。
黎明心中一时间有许多问题,迷惑又不解,但他强压下心中的猜忌,更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应承行礼。
随着祖父黎井人,前往太清池走去,黎明则回身,向着那位明三姑娘的住处赶去。
而且重掌了太清宫?
但明大仙子呢?无夜陛下又为何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