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尽头的大酱牛骨馆子，不算是食楼，顶多算是个苍蝇馆子，有些破旧，但其实很干净。

常见的杨木与砖瓦搭建，青石垒砌的墙上，没有去抹草木灰与白灰，反而贴着许多红泥，经年长久，变成了一种很耐看的深色。

很像是酱汤，却没有红色的醒目，让人看了不觉兴奋与激昂，反而有种在初秋夕暮的宁静感，悠然绵长。

大抵是因为，这大酱牛骨的馆子，与陈语生所闻到的酱汤味道一样，都已经存在了十年。

或许对于修者而言，十年弹指一瞬，但对世间绝大多数凡人，却已经是一段极为长久的岁月。

铁锅有屋檐遮风挡雨，还有小亭纱罩防风沙，倒是处理的颇为干净，又丝毫不影响路过的人闻到这丰富的味道，忍不住想来品尝一口，也不挡着众多食客瞧见，铁锅里的卤味。

“铁锅挺干净的，应该是一天一倒汤，看来掌柜的是用心了。”

陈语生走来后，小馆子的老板亲自相迎，倒不是因为看出了他身份贵重，是因为小馆子除了掌柜的夫妻两人，只雇了两个伙计。

无论对谁，沉淀岁月的魅力永远像是醇厚的老酒，稳重而让人心安。

小馆子外，是一桅笙旗，写的是赵记牛骨头，很富有乡土气息，让人看上一眼，觉得太过常见，却也说不得什么。

一口硕大的暗色铁锅，在店门口咕嘟着，里面是许多大块的卤牛腱子与牛蹄筋，还有招牌棒骨，诸多香叶与草果在卤汤里沉浮，色泽浓郁而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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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多年做生意的习惯，让掌柜的很快偏开了视线，不敢盯着女眷瞎看，否则这店面被人砸了，都不好说理。

幽渊听到两人对话，也向着铁锅看了一眼。

确实如陈语生所言。

那两个伙计在招呼旁的客人，老板娘还在记账排酒，掌柜的便只能亲自过来招呼，但这种事情倒也做的极是习惯，笑容堆满灿烂。

“小公子好眼力，没想到年纪轻轻，已经是个食中老饕。”掌柜的竖起大拇指，引着两人进去。

视线撇过幽渊之时，自然是略有震撼，头一次见到如此惊艳的女子。

“确实不错。”幽渊也暗中赞许了一声。

在掌柜的带领下，两人进了小店，挑了一处靠近南窗的食桌，因上一桌客人才走，伙计还在收拾碗筷，擦拭桌面。

掌柜的则已经在一旁眼疾手快的取出了簿单，询问两人要吃些什么。

铁锅下面虽然布满了烧痕，但边沿除了飞溅的卤汤，却很干净，是那种磨砂打磨过的透亮与整洁。

显然这家馆子，每日都会遵循卤味的工序，在闭店时将卤汤倒出来冷存，认真的的刷洗铁锅，第二日在续上新料，熬制老汤的滋味。

诸多上了十年的卤汤，若没有每日的精心养护与续料，大抵早在某日的清晨，就坏了变味，又怎能留下这罕见的人间滋味。

“这位小公子，您与您夫人要点些什么？小店最出名的便是大酱牛骨，每桌客人吃了叫好不说，还会打包许多。”

听到掌柜所言，陈语生和幽渊皆是一愣。

您与您的夫人？

他们看上去像是夫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