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一笑,看了等着我继续说下去的薛副市长和金雷一眼,拿起桌面上的酒杯轻轻地抿着里面的酒。
酒是好酒。可是现在喝在嘴里却一点滋味都没有。因为我的注意力全不在上面。
何远君是什么人?那可是星海市平安区的区长。要是没点能量能在这个实权位置上一呆就是这么多年?就算姓何的只是一条蛇,能在同一个地界上盘上这么多年,人家也是实实在在的地头蛇。
我人虽然不在体制中。对里面弯弯绕绕、乱七八糟的关系和倾轧确实不太懂,但我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够了。
能被薛副市长这个二把手放在强力竞争对手的位置上深深忌惮。甚至是不惜把他搞掉。何远君就绝对不简单。
连薛副市长都不敢掉以轻心的人物,在没有把里面的关系理清楚之前。我要是傻逼一样冲上去冒充大头蟋蟀,说不得只有被人一脚踩死的份儿。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得罪的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我要是想保住自己,保护我所关心的人,就不得不学会低调和谨慎。
至于怎么理清这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我当然不会傻到现场请教薛副市长。家里不是有个现成的“老师”么?我回去问问张萍,毕竟她也算是和何远君关系匪浅。对他的各种勾当了解得比别人深入一些。
脑子思索的同时,我唇边噙着一抹笑。轻轻转着手里的酒杯,看着光可鉴人的酒杯壁上自己的倒影。对自己此时高深莫测的表现略感满意。
薛副市长毕竟是场面上的人物,一直挺沉得住气,我不说话他也不追问。只是稍微扯了扯自己衬衫的领口,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椅背上。也拿着桌子上的酒杯把玩。
过了一会儿,金雷有些耐不住,看看我又瞅瞅薛副市长,嘴里“啧”了一声。“王野,你说话啊!……哎呀真是憋死我了……”
薛副市长“呵呵”笑了两声。“金雷,不要着急,越是重要的事情就越是要深思熟虑,王野年纪轻轻就深得其中三味,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古人诚不我欺!……来来来,我们今天只喝酒吃饭,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说完他率先站了起来,举起酒杯。“上次不算,这次我和王野才算是真正认识了。喝了这一杯,以后大家就都是朋友啦!”
金雷还是一头雾水,但看薛副市长都敬酒了,也就配合地站了起来,举起自己的杯子。
我笑了笑,起身,先把自己的酒杯满上,这才和他们碰了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薛副市长“哈哈”大笑地叫了一声“好!”一仰脖子也是喝得点滴不剩。
金雷陪着笑干了一杯,坐下来之前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回事?你有话倒是说啊!
“金雷,刚才我不是说了么?我们这次只谈风月趣事,只喝酒吃饭,别的一概不谈!”薛副市长笑着看了他一眼,抬手捞过酒瓶要给金雷把酒满上。
金雷唬得站了起来。“我自己来,自己来!”
薛副市长也不勉强,把酒瓶给了金雷。“也给王野满上……哦,对了,听说你身上有伤,怎么样?现在都好了,喝点酒不会有影响吧?”
从进来到现在,老子酒都喝了多少杯了,现在才记起来问我喝酒会不会有事?当官的果然都TM虚伪。
人家客气,我也就跟着虚应。“小伤,没事了!”
“年轻人果然身体恢复力惊人啊!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薛副市长抿着酒忆起了往昔。
这位副市长要是舍得放下架子,说话还是很风趣的,把当年自己苦逼的奋斗历程说得绘声绘色,笑中带泪,金雷也在一旁凑趣。
至于我,我的人生阅历其实没有他们那么精彩,但这几个月也过得够惊心动魄的,所以偶尔也能插上一两句。
一顿饭吃得也算是宾主尽欢,直到饭局结束,薛副市长果然都没有提起“如何搞垮何远君”这个话头。
见他讲究,我对这位副市长的观感也还不错。
薛副市长毕竟是大人物,不管在包房里多么平易近人,出了包房的那一刹那似乎又恢复了自己的社会身份。
“王野,你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我很欣赏你!好好干,日后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上车离开之前,薛副市长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句话说的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借您吉言!”我打着哈哈。
金雷没有和薛副市长一起走,和我一起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子离开。
直到车屁股都看不见了,金雷才拧着眉头问我:“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喝的不少,现在出来被风一吹,酒劲有些上头,脑子里飘飘然的。
“刚才怎么没把话说清楚?”
“我都没想清楚,怎么说清楚?”
“你涮我?”
“涮个屁!你又不是嫩牛肉,我涮你干嘛?”我没好气地拨开金雷要来拽我胳膊的手。“来之前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就酒桌上那一时半会的,你就让我想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完美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