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溪有些诧异地看向许仵作:“破案乃大理寺和刑部的事情,仵作大人不过负责勘察现场查验尸体,皇上为何让大人你来侦破此案?难道大理寺的神探们都请假了?”
林若溪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许仵作的脸登时憋得通红:“还不是奸佞横行权倾天下,大理寺都是九千岁的人,皇上没办法只好拿我一个小小的仵作开刀,我……”
“许大人!”白瑾瑜轻声喝止:“我们请林大小姐来只为验尸,你扯这么远做甚……”话音一顿,白瑾瑜又看向林若溪:“是瑾瑜和许大人强人所难了,瑾瑜这就送林大小姐出宫。林大小姐,请……”
眼看白瑾瑜已走到门口,许仵作急得老泪纵横,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林大小姐,下官实在没有办法了,求求您救救下官一家吧!您的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以后只要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一定尽犬马之劳!”
这样一位老人给她下跪,林若溪心头一软,轻叹:“既然你们非要让我验,我便帮大人看看吧。只是,我真的不太懂,若是说错了,你们可别怨我。”
许仵作一听这话哪里还管得了其他,麻溜地爬起来站到一边。林若溪穿上隔离衣刚走到尸体前,许仵作已伸手揭开了白布,神态比小跟班儿还要殷勤。
本来林若溪以为自己会看到甲、乙或者喜鹊三人中某一人的尸体,她都在腹中打好了草稿该怎么说。可是看清楚白布下的死者之后,她先是一惊,继而眸中精芒四射。
因为这是一具被人完完整整剥了皮,便是头皮都被剥得干干净净的男尸。不管从身高还是体型上来看,他都不是甲和乙。
凶手剥皮的手法十分粗糙,导致死者身上的肌肉组织坑坑洼洼,乍一眼看上去就好像被狗啃过了一样。
看了几分钟,林若溪淡淡地问:“皇上怀疑此人是九千岁所杀,所以才悄悄将此案交给仵作大人来查对吗?”
许仵作一愣:“你怎么知道?”
“看来我所猜不错。”林若溪垂眸:“世人皆知九千岁残忍成性,动辄对自己看不惯的人剥皮剔骨,突然冒出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皇上怀疑的第一个对象当然会是九千岁。”
许仵作恍然大悟,可是很快,他又满脸义愤填膺道:“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难道不是九千岁所为?”
“当然不是!”既然决定要和九千岁狼狈为奸,林若溪不管听到谁说九千岁的坏话都本能地想要反驳,但她此时说的却是实话:“九千岁杀戮成性性情乖张,但他却是个敢作敢当之人。他若杀了人被发现,绝对不会不承认。当然,他要想不被人发现,哪怕就是皇上,也未必能看得见尸体。据若溪所知,九千岁还是个凡事力求完美之人,他给人剥皮剔骨向来都取活人,绝不会给死人剥皮。此人乃死后被人剥皮,所以,他不是九千岁所杀。”
“你怎知他是死后被人剥皮?”许仵作脱口问道,问完之后表情又有些尴尬。
林若溪没有看他,也没有嘲笑,声音平静温和:“这与当日大人在林氏祠堂内看见连翘手腕上的荷包勒痕是一个道理,血液是否流动直接决定着剥皮的难易程度。相比较而言,活体剥皮比尸体剥皮要容易,剥下来的人皮也更加完整。屠夫杀猪时虽不至于将活猪捆绑起来直接剥皮,但都会选择猪刚死身体尚未变得僵硬时剥皮,大人何时见过有屠夫杀猪会先将猪杀死,再放上两三天才剥皮的?
这具尸体虽然被人完整地剥走了人皮,但却看得出凶手剥皮手法生硬。很显然,凶手是第一次给人剥皮。根据血液凝固的程度和尸僵程度,死者应该是在死亡后两个时辰左右才被人剥了皮,然后被人抛尸在此。
另外,死者身上血液弥漫情况严重,但仔细分辨,却能在心脏位置找到一条两寸左右的小口子。我方才用手指探查测量过,应该是匕首所致。倘若进行尸体解剖,我想,应该能在死者的心脏上找到致命伤。凶手之所以会在死者死后剥皮抛尸,估计是为了掩人耳目嫁祸给九千岁。”
林若溪的分析太过于理性,最后一句又明显是在维护九千岁,白瑾瑜下意识地向她看过来:“这座宫殿十分偏僻,极少有人会来。林大小姐?你为何认定这里是抛尸现场,而不是杀人现场?”
看见林若溪的表情瞬间僵住,白瑾瑜眼眸一闪,抱歉地冲她笑笑:“在下只是有些好奇,并没有逼问林大小姐的意思。”
环视一圈四周,林若溪道:“我知道,我是没料到你脑子转得那么快,所以才发愣。之所以我说这里是抛尸现场而不是凶杀现场,是因为地上的血迹。如果凶手在这间屋子里杀了人,两个时辰后再返回来剥皮,地面上势必会留下两种截然不同的血迹。之前的血液早已凝固变黑,新鲜的血液覆盖在上面,会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颜色,而且很好分离。可现在地面上的血迹基本上都是一个颜色,并且融合在一起十分新鲜。再加上这里没有搏斗的痕迹,所以,这里只是抛尸现场,不是凶杀现场。”
白瑾瑜点了点头,许仵作却欲言又止。
林若溪不由看向他:“仵作大人还有什么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