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愣,此时的林若溪哪里还有之前半点笑眯眯的可亲样儿?她的眼神冷冽残忍,脊背挺得笔直,小小一个人站在那里竟有腾腾杀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不过瞬间,已将整个正厅笼罩,仿佛要将所有人都拖进地狱去。
这种凛然的气度莫名让老夫人想起一个人来,心头有些惧怕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被身后椅子一绊身子晃了晃,若不是身边那两名少女及时扶了她一把,险些就要跌倒。待站稳了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冷喝道:“你……林若溪……”
林若溪逼近一步:“便是宫里的娘娘和皇子、公主们看见若溪都要唤一声慧敏郡主,老夫人却口口声声喊若溪贱蹄子、小贱人,老夫人是早上起来忘了漱口,还是人太老脑子不好使糊涂了,居然连皇上亲封的二品郡主都敢辱骂?茉莉,去瞧瞧李嬷嬷回来了没有……”
“不用瞧,老奴回来了!”林若溪的话还没说完,李嬷嬷便从外面进来了,那表情,阴狠得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般,“奴婢参见慧敏郡主!”
“嗯!”林若溪点点头:“李嬷嬷?您是太后身边的一品女官,老夫人糊涂了,来,告诉老夫人,辱骂皇上亲封的二品郡主千户侯,该当何罪?”
“诺!”李嬷嬷一副冷面杀手的表情,声音更是硬邦邦的:“奴婢在太后娘娘身边任职多年,素闻左丞相府家教甚严,堪称我轩辕王朝的典范。不料今日才知,下梁之所以是歪的,全都是因为上梁不正。我等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最是谨言慎行,别说辱骂嘲讽尊者,便是说错一句话,轻则掌嘴,重则杖毙。像老夫人这般张嘴闭嘴就辱骂皇上亲封二品郡主的,老奴当真没见过。老奴也不知该给老夫人定为何罪,不如待老奴回宫复命时问问太后娘娘和皇上,由太后娘娘和皇上亲自给老夫人定罪如何?”
这一番话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但却将众人听得冷汗连连毛骨悚然。说错一句话都要杖毙,这老夫人辱骂了好几次慧敏郡主,是不是要五马分尸啊?
老夫人初来乍到,哪里会想到府里出了林若溪这么号人物,身边随便拎出来个老嬷嬷都是宫里的一品女官?一听到李嬷嬷说要回宫去问太后和皇上,老夫人顿时慌得有些语无伦次:“我……不知……不知……”
林安国自始至终都在冷眼旁观,眼看林若溪快要把老夫人吓晕了,只得冷喝道:“若溪,你也闹够了吧?”
“噢?林丞相在说我吗?”冲林丞相笑笑:“林丞相是觉得若溪在闹,还是觉得皇上在闹啊?唉!皇上的眼睛该有多瞎,竟封若溪这种爱无理取闹的女子做慧敏郡主食千户。您说,若溪要不要像李嬷嬷这样,也进宫去问问皇上,他当时册封若溪的时候是不是老糊涂了?”
这话比李嬷嬷的坏还要吓人,有几个林安国小妾生的孩子已经受不了林若溪的威压低声抽泣起来。
林安国愤怒地瞪着林若溪,眼神几乎要将林若溪烧死。
林若溪也不回避,笑吟吟地看着他。只是,纯净的大眼睛里全是隐匿的冷冽刀锋。
与林若溪对视了十几秒钟,林安国硬是咽下了这口恶气。转身端起桌上的茶,林安国走到林若溪面前,将茶高高举过头顶,突然单膝着地跪倒在林若溪面前。
这一下太出人意料,不止是在座众人,便是林若溪也被林安国吓了一跳。
紧紧盯着林若溪,林安国一字一顿道:“家母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林安国愿意替家母向慧敏郡主敬茶,代母赎罪。还请慧敏郡主大人大量,不要和家母一般见识。”
有那么一瞬间,林若溪几乎要为林安国鼓掌。
不管这个老虔婆是真是假,面对她这样的咄咄逼人林安国能做到这一步,当真不愧为孝子。
只可惜,这个孝子做得很称职,老子却做得差劲到太平洋去了。所以,不值得原谅。
轻轻往前跨出一步避开林安国,林若溪冷笑道:“林丞相一片孝心本郡主很感动,既然林丞相替老夫人求情,今日之事本郡主便不计较了。不过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连老夫人都不懂规矩,依若溪之见,这敬茶一节就免了吧!各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别乱哄哄地堵在这儿了。”
说完,也不管林安国是什么表情,林若溪已带着李嬷嬷和茉莉、紫鹃扬长而去。
看见林若溪走了,二房生怕老夫人再刁难,赶紧狗腿地跟上去。
而三夫人的那双儿女更是不顾母亲阻拦,大喊着“若溪大姐姐等等我们”也追了上去。
三夫人一看二房和自己的儿女都走光了,尴尬地冲老夫人笑笑,也带着三房其他人走了。
转眼间,满厅的人便走了大半,只剩下大房自己人。
老夫人看看林安国,再看看刘氏,“砰”地一个茶杯丢过来:“你们这是养了个什么东西?怎地如此嚣张?”
刘氏吓得一哆嗦,林安国却极为不悦地站起来:“母亲若是要耍威风,该好好想想怎么在林若溪面前耍,而不是冲着儿子和儿媳来。当然,若是母亲不愿意,左丞相府这座小庙也容不下您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