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暖亭内立刻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凤熠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般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
而林若溪,则像只高贵神秘又慵懒危险的猫儿,笑眯眯地被一大群花娘瞬间淹没。
说实在的,林若溪真的觉得十分享受,别看春香院是做迎来送往生意的,但这里的姑娘们各有千秋,绝对不是普通的庸脂俗粉。被这么一群大美人簇拥着,有人给捏腿,有人给揉肩,有人吹拉弹唱,有人翩翩起舞,还有人将热茶、糕点和各色水果送到嘴边儿,不时地在耳边软语呢侬说两句让人酥到骨头里的话,这待遇简直爽毙了!
相形之下,凤熠的待遇真的很惨。
原本还有两个姑娘看见凤熠落单不忍心,跑上前来给他沏茶。可凤熠唾弃的眼神一望过去,姑娘们立刻就没了兴趣。同样是伺候客人,人家小公子拉拉姑娘们的小手,摸摸姑娘们的小脸儿,时不时还说两个荤段子惹得姑娘们眉目含情哄堂大笑,谁还愿意热脸去贴凤熠的冷屁股啊?就算你是皇子,在这里也一样是不招人爱的弃儿。
林若溪也不理凤熠,小狐狸明明长了副小受的模样,偏偏跟个冷面大佛一样正襟危言地坐在那里,搞得人家多龌龊他多高尚一样。别说姑娘们,便是林若溪瞧着也觉得扫兴。
想了想,林若溪凑到一个叫玲珑的姑娘耳边悄声道:“你们的才艺小爷我都见识过了,咱们能不能寻个雅致点儿的地方,让小爷瞧瞧你们的其他功夫?”
销金窟里的姑娘们都是大风大浪里滚过来了,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林若溪的意思。玲珑顿时媚眼如丝地嗔了林若溪一眼:“爷可真讨厌,让奴家最先来伺候爷吧!”
凤熠虽然还没经过男女之事,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眼瞧着姑娘们看林若溪的眼神儿都变了,那股妩媚,似乎恨不得现在就把林若溪吞了。他心觉不妙,竟站起身走过去一把揪起半歪在林若溪怀里的玲珑丢了出去,“小溪溪,你别闹了,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出事了……”
“哎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粗鲁?”林若溪见玲珑摔得呲牙咧嘴,赶紧跑过去搀扶她,“你没事吧?伤到哪儿了,我给你瞧瞧可好?”
玲珑乃是春香院的头号花魁,与男人们逢场作戏经历得多了,自然也会遇到脾气古怪的客人。她对凤熠的暴怒倒是没什么感触,可突然对上林若溪关切愧疚的瞳眸竟觉心头一暖,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爷不用担心,奴家没事……”
“怎么会没事,他出手那么重……你快让我瞧瞧,可是扭到脚了?”说着话,林若溪已蹲跪在玲珑面前,迅速脱掉了玲珑的鞋袜。
见玲珑白嫩的脚踝肿得像发面团一样,林若溪狠狠瞪了凤熠一眼。继而回头冲玲珑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朋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太习惯,他不是故意的。你这脚伤到筋了,我先给你按摩针灸一下,晚上临睡前你再用冷水敷一下,涂上我给你留下的药膏,过几日就没事了。”
像是又想起什么,林若溪又补充道:“这几日就算我包下你了,待会儿我会把银子交给妈妈,她不会找你麻烦。”边说林若溪边从袖袋中掏出药包,熟练地给玲珑进行按摩针灸。
林若溪丝毫没有注意到大家都在看着她,都说认真工作的女人最美丽,此时的林若溪动作娴熟麻利,表情认真,目光坚定,言语温柔。一刹那间,仿佛所有的阳光都照射在了她身上,给林若溪周身渡上了一层圣洁的金光,让她美好得犹如不慎坠入凡间的天使。
姑娘们先是像看精神病一样吃惊地看着林若溪,继而是钦佩,再后来,竟个个红了眼眶悄悄地围过来帮忙。
凤熠看着林若溪的目光也从之前的恼怒惊讶渐渐柔和下来,小溪溪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他一直知道她不仅仅是个有趣的人儿,她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总之,他认识的小溪溪,不是善茬。然而这一刻,他的小溪溪那么柔美,她在笑,对着一群最卑贱的女子微笑,这样的笑便是石头人都会被她暖化。
不过十几分钟玲珑的脚便消肿了,林若溪松了口气,仔仔细细给玲珑崴到的地方涂上膏药揉入皮肤,她才站起来:“好了,你这两天不要随便走动,我跟你保证,最多三天你就可以活蹦乱跳了。而且,绝对不会影响你跳舞。”
玲珑没忍住,眼角滚下两滴泪来,轻轻唤了声“公子”。
林若溪赶紧捏住衣袖给她擦眼泪,“我知道很疼,但是你很勇敢,你看刚才我揉那么重银针扎那么深你都没有哼一声,你真是个好姑娘!”
姑娘们这辈子都没有听到过这样暖心又鼓励人的话,一时间,不约而同都轻声道:“谢谢公子!”
这情形颇有点象林若溪在二十一世纪救治完病患,被病人家属感谢的场面,林若溪也不矫揉造作,十分豪迈地拍拍手:“好了好了,今日你们的本事小爷都见识了,人人有赏。大家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小爷跟妈妈还有事商量,后会有期!”
林若溪的表情跟个老油条似的,姑娘们却恭恭敬敬地冲她一拜,一个个相继离去。